因此師生們個個發愁,雖不忍見這創設了百年,作育無數英才的育鹿書院就這樣荒廢,卻苦無辦法。
在這當口,顏展眉回到了育鹿書院,隨行的祈澄磊還帶來了上萬兩的銀子,猶如雪中送炭,解了育鹿書院的燃眉之急,令一眾師生歡欣不已。
此刻在一處已清理乾淨,損毀並不嚴重的屋子裡,副山長洪百勤與幾位講席先生正與顏展眉和祈澄磊敘話,提起太倉河決堤一事帶來的傷亡和損失,眾人都不勝唏噓。
顏展眉趁這機會詢問起父親的事,「洪叔叔,我得了消息,聽說我爹是被人救走了,你們可有人瞧見是誰救走了我爹?」不好驚動長輩們,她隱瞞了父親是被強行帶走一事。
聞言,洪百勤和其他幾位講席先生都面露驚喜之色。
「原來顏山長是被人給救走了,怪不得都這麼久了,還沒有顏山長的消息。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洪百勤欣慰的說道。
其他幾位講席先生也感到安慰。
看樣子,他們對此事毫不知情。
顏展眉沒能打聽到父親的消息感到很失望,在祈澄磊與洪百勤等人商討重建育鹿書院之事時,她獨自走向昔日與父親所住的院落。
育鹿書院裡絕大部分的花木都在這次的大水裡淹死了,但還是有些存活了下來,顏展眉一路探看花木情況,經過一株苦楝樹時,宛如看見了老朋友。她抬手輕輕撫著樹幹,欣慰的輕聲說道:「還好阿苦爺爺還活著。」
忽然之間,腦海裡傳來一道意念,顏展眉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對著苦楝樹脫口道:「阿苦爺爺真的看見了?那您可認得出那些帶走我爹的是什麼人?」
腦海裡再傳來一道意念,她趕緊向那棵已活了上百年的苦楝樹道謝,「多謝阿苦爺爺。」雖然阿苦爺爺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但至少它提供了一個線索給她。
她快步走回去,這時祈澄磊也剛好與洪百勤等人說完話,洪百勤表示還要忙重建育鹿書院的事,便帶著眾人人先行離開。
在他們走後,顏展眉語氣急切的告訴祈澄磊,「方纔阿苦爺爺告訴我,那天它看見了我爹被人給帶走。」
祈澄磊有些意外,沒想到最後竟是從一棵樹那裡得來消息。
「它可有說是誰帶走你爹?」
她回想了下,「它沒見過那些人,說是發大水的第二天,我爹回到書院找我,剛巧遇上了那群人,但我爹不肯跟他們走。阿苦爺爺還聽見其中一人對我爹說:『我們侯爺請你過府是看得起你,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爹罵了他們一頓,他們便敲昏了我爹,強行帶走。」
「知道他們往哪裡走嗎?」祈澄磊問道。
「東邊。」
祈澄磊思忖道:「東邊……倘若那株苦楝樹沒看錯那些人的去向,應該是往安東的方向去了。」原來顏山長是落在安東侯手裡了,想來是顏山長氣惱安東侯挾持了他,不肯替安東侯效命,故而安東侯才遲遲隱而不發顏山長在他手上之事。
「你的意思是我爹在安東侯那邊?那我這就去找他。」得知父親的下落,顏展眉迫不及待想去找人。
祈澄磊阻止她道:「等等,你這會兒過去,無疑是羊入虎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
祈澄磊將事情的輕重分析給她聽,「顏山長是天下士子所敬重的大儒,安東侯倒也不敢傷他,但若你去了,可就成了你爹的軟肋,安東侯將會拿你來威脅顏山長,好讓顏山長出面替他招攬士子投效。」
「那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爹被留在安東侯那裡嗎?」想到父親被軟禁,剝奪了自由,顏展眉便心疼不已。
父親那樣鐵錚錚的一個人,除非自願,否則誰也不能逼迫他做他不願做的事,她不敢去想,萬一安東侯最後失了耐心,是否會傷害父親。
祈澄磊出聲穩住她憂急焦慮的心,「我們即刻回去把這事告訴我大哥,咱們再商討看要怎麼把你爹給救出來。」
南風·勺江城
勺江城是祈兆雪的侯府所在,也是南風最大、最繁榮的城池。
進了侯府,祈澄磊先將顏展眉送到後宅與祈庭月相聚,再去找祈兆雪商議營救顏不忘之事。
其他的兄弟都分別在各自鎮守的城池裡,如今侯府只有祈兆雪與軍師木運蓮,兩人正在書房裡議事,就見祈澄磊未經通傳闖了進來。
見四弟未先行知會一聲,便擅離樂雲城跑了回來,祈兆雪張嘴就罵道:「你這小子跑回來做什麼?」
「大哥,我知道顏山長的下落了。」
聞言,祈兆雪也顧不得再斥罵擅離職守的弟弟,連忙追問道:「他人在哪裡?」平倉鎮淹水後,顏不忘不知所蹤,這會兒天下士子都想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
「他被安東侯給抓了。」
「澄磊,你這消息是從何得知?」一旁的木運蓮詢問道。
「是我日前陪著展眉回書院時,剛巧有人親眼目睹顏山長被帶走。」祈澄磊沒說這事是顏展眉從一株苦楝樹那裡得知的,替她隱瞞了下來。
祈兆雪指著他再度罵道:「你竟然瞞著我不報,又私自去了平倉鎮!」
「展眉想回書院一趟,我總不能放她自個兒回去。」顏展眉在樂雲城的事,先前他已修書知會過大哥。
木運蓮溫聲替他說話,「澄磊這麼做倒也沒錯,若是讓顏山長的女兒獨自回去,萬一途中被人抓了就不好了。」顏展眉在南風,對他們有益無害,說不得以後還能靠著顏展眉來拉攏顏不忘。
祈兆雪脾氣雖有些急躁,卻也是個精明之人,稍加思索,便明白木運蓮的意思。
祈澄磊接著說出此行的目的,「大哥,咱們得想辦法將顏山長給救回來。」
祈兆雪皺著粗濃的劍眉,心思轉得飛快。「這顏不忘落在安東侯手上,可不好救。」南風與安東兩邊勢力相當,安東侯府所在的挽花城,守衛同勺江城一樣森嚴,不容易潛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