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不由驚慌起來,「怎麼……怎麼就加了印花呢?」
「想不到吧?」蘇篤君淡淡地瞧著她,「也對,你這丫頭,平時也沒見過什麼大錢,怪不得不知。」
「對啊,」小暖強自鎮定道:「我沒得過大錢,這銀票長什麼樣子,奴婢都沒福分瞧上一眼呢。」
「是嗎?」蘇篤君睨著她,「那為何你能將這麼一張大面額的銀票給了小映?」
「啊?」小暖裝傻,「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映說,你曾經給過她一張同樣面額的銀票,上面也有永泰錢莊的新印花,」蘇篤君道,「你從哪裡得的?」
小暖愣住,一時間語塞。
「別說是桑夫人給的,」蘇篤君冷冷地道,「我已問過桑夫人了,她並沒有給過你這麼大一筆錢。」
「公子到底想說什麼?」小暖怒道:「難道是懷疑我偷了義父的錢不成?」
「是你把他推到井裡的吧?」蘇篤君直接道。
他黑眸中猛地閃過一抹精光,讓人看了心中凜然。
「不!」小暖連忙道:「不是我!」
「岳父身亡,你卻偷藏了他的銀票,」蘇篤君繼續逼問:「現在還敢說他是自盡?不是你幹的,難道還有別人?」
「真的不是我!」小暖驚慌失措,「那晚我看到了一個黑衣人,是他!是他殺了義父!」
「現在又編出什麼黑衣人了?」蘇篤君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圓這個謊!」
「我有什麼理由殺義父呢?」小暖道:「何況,我一個小小女子,哪裡有這力道?那晚,我出來透透氣,確實是看到一個黑衣人將孫大人殺死,推入井中。我……我不過是起了
貪念,撿了地上散落的銀票罷了。」
「那你為何不據實呈報此事?」蘇篤君道。
「我心裡害怕……況且,那麼一大筆錢,我也怕孫家追查這銀票的下落。」小暖道,「本想著等過了這一陣子,看看情形再說的。」
「然而,你卻到宮裡通風報信,陷害柔嘉。」蘇篤君冷冷地看著她,「你這籌謀倒是不錯。」
「我……」小暖不敢再爭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公子,我這都是為了你、為了留在你身邊啊!」
「像你這樣的人,我可不敢留在身邊。」蘇篤君道,「那件嫁衣,你就留著自己好好高興吧,希望有一天,你能穿著它嫁給別人。」
小暖瞪大眼睛,「公子不打算納我為妾了?」
「事到如今,你以為還能威脅我什麼?」蘇篤君諷笑,「你私藏銀票,隱瞞朝中官員被害實情,只要將這些稟報皇上,便可治你欺君之罪!」
「我……」小暖全身如洩了氣一般,頓時癱倒在地。
「你好自為之吧。」蘇篤君道:「比起強嫁給我,留著你自己這條命豈不更好?」小暖兩眼空洞,頓時如行屍走肉一般,話也說不出來。
清縣的金河仍舊那般金澄澄的,藍天流雲之下,河中金沙閃爍,照耀人眼。
孫柔嘉站在河畔,風兒吹過,生出一陣涼意來。
她想起了很多事,比如與蘇篤君的初遇。
那是她記憶中的初遇,如夢境般美好,他身騎白馬,一如她從小到大嚮往的絕美男子的模樣。
但如今她再也沒有那樣的好心情了,當時的她對現實一無所知,初到此地時,對一切都很好奇,也往往能夠置身事外。
孫柔嘉輕輕歎息。
有人來到她的身後,她聽到了馬蹄聲。
她想,定是孫廷毓牽馬過來了,方才廷毓去給馬兒飲水,她在這裡等他。
「廷毓,生個火,咱們在這裡野炊吧。」她沒有回眸,只懶懶地道。
「野炊?沒有帶食物呢。」對方卻答道。
孫柔嘉一驚,轉過身來,與蘇篤君四目相對。
他也到清縣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有片刻,她覺得這似乎是自己的幻覺。
是因為太過想念他,而產生的幻覺嗎?
「怎麼離京之前,也不跟我打聲招呼?」蘇篤君笑道:「我也要到清縣來,把舊日公務都處理一下的,皇上已經調我回京任職了。」
「公子忙公子的事,」她仍舊生著他的氣,「我忙我的,各不相干。」
「不相干嗎?」他笑道:「日後過了門,難道不是一家人?」
「那也是三年以後了,現在我可懶得操心。」
「納妾之事,恐怕還得讓夫人操心。」
聽他竟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提起這事,孫柔嘉瞧了他一眼,淡淡別開臉去。
「別高興太早了,皇上答應過我,納妾之事會令你暫緩,」孫柔嘉道:「我不進門,你也別想先娶誰。」
「原來,你去求了皇上,」他笑意更濃,「用那麼重要的情報,就換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恩典?」
孫柔嘉呶呶嘴,他知道?
「對我等婦人來講,這就是天大的恩典。」
「不如去求皇上,別讓小暖過門了,豈不更好?」他故意逗她。
她待在染川,還什麼都不知曉。
「我可沒那麼狠絕,」孫柔嘉道,「反正納妾嘛,總要納的,我還要留個好名聲呢。」
「放心,」他忽然攬住她的肩,柔聲道:「暫時納不了了。」
「失望了吧?」她伸手拍拍他的臉頰,「還要等三年,總之,要等我先進了門。」
「等你進了門,或許也納不成呢。」他卻道。
「怎麼納不成?別客氣啊。」她順勢調侃道。
他挑眉,「妾都跑了,我要納誰?」
「跑了?」孫柔嘉愣住,「誰跑了?」
「小暖啊,」蘇篤君道:「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總之失蹤了。」
「怎麼會?」孫柔嘉大吃一驚,「什麼時候,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藏了大量銀票,帶著錢跑了。」蘇篤君道,「算畏罪潛逃吧。」
「什麼銀票?我母親的?」桑夫人的私房錢被偷走了?孫柔嘉驚訝得闔不攏嘴。
「應該就是那晚,你給岳父大人的那些銀票,」蘇篤君推測道:「她拿了一張給小映,剩下都自己私藏了起來,至於岳母的錢,倒是沒讓她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