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聘後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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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一想到這當頭宮中那些妖孽禍害,全聚在朝曦宮裡,安插在她宮裡的那些眼線,肯定也偷懶去了,至少不會跟得這麼勤,冉碧心不由得心情大好。

  換下了專為大宴時裁製的如意緞綴瑪瑙珍珠袍子,拔去了簪在流雲髻上的金釵珠花,她穿了件素雅的湖綠撒花短襖,配上一件同色調的四開百褶裙,挽了個墮馬髻,簡單簪了朵金蝶步搖。

  「去把先前本宮剪的紙人拿來。」著裝完畢,冉碧心又吩咐下去。

  春蘭與鈴蘭手腳麻利的取來一隻黃花梨雕麒麟紋官箱,擱在窗側的紫檀木瑞獸雕紋羅漢榻上。

  「去讓安榮架幕子。」冉碧心一邊推開箱蓋,一邊吩咐道。

  春蘭與鈴蘭見她嘴角上翹,心情甚好,亦被主子感染了笑意,笑嘻嘻地領命去辦。

  不多時,儀元宮的前院園子裡,太監們先將白布放進木框裡,使之展平並且便於架高,接著再打幾盞油燈擱在影布之後,當作燈源。

  春蘭與鈴蘭忙著幫一個個剪好的紙人粘上細木棍,充作操縱紙人的操縱桿。

  「娘娘,您這是打算演什麼樣的紙影戲呢?」春蘭好奇地問道。

  冉碧心水眸悠悠流轉,難得露出一絲調皮的戲謔,她瞅了在場眾人一眼,估量著這些人待在宮中的年資。

  除了那些從祥寧宮撥來的老宮人,眼下這批輪值的宮人太監,年紀至多二十多歲,對於宮中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即便多少有聽說,可應當不那麼熟悉。

  冉碧心想起了「前生」在宮裡的那段日子,那時宮人們在年節時輪流休值,即便偷個小懶也不會被責怪,過年時連宮中那些管束的老嬤嬤、老太監,都比平日和氣許多。

  那時年節休值時,宮裡盛行紙影戲,不若眼下盛行的皮影戲,紙影戲要來得更簡陋,卻也取得容易,宮人太監們只消沒幾天工夫,便能變出一出紙影戲來。

  她猶記得,自己看過一出老宮人寫的戲,那齣戲恰恰是在講慶和宮的主子。

  是的,便是二十多年前被毒殺的七皇子。

  關於七皇子這人的傳聞,其實有很多,特別是在當年那些老宮人的嘴裡,七皇子簡直是活神仙一般的存在。

  據傳,當年梁景帝底下共有十多名皇子皇女,而皇子之中就屬七皇子最聰明英勇;聽那些老宮人說過,七皇子允文允武,尤擅兵法,加上娘親德妃的外家便是大梁武將世家,是以七皇子與朝中武官素來走得近。

  還說,那七皇子出生時,適逢文曲星君生辰,說是那日出生的孩童,特別聰慧,想不到還真是如此;七皇子三歲能識字,五歲能讀詩,七歲能寫文,八歲能馭馬,十歲已能隨梁景帝上北鳶山狩獵。

  七皇子成年之前,身旁已有個外貌才能兼備,樣樣出挑的青梅竹馬,據說此女一直等著七皇子封王,按照大梁皇室的規矩,皇子成年後封王,接著便各自成家立室,少有皇子在未成年便娶正妻。

  只可惜,後來七皇子因故身歿,且確切死因以及兇手始終成謎,七皇子之死成為大梁皇室最忌諱的一樁懸案。

  七皇子死了二十多年,大梁皇帝亦已歿了兩位,物是人非,宮人們不知已換過多少批,就連她也……

  走過「前生」一遭,如今又逢「來世」,她對這座吃人的宮殿並沒有太多留戀,只餘心悸與驚駭,然而在此之中,仍有一些非常細碎的,或許不值一提的某些回憶,總會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

  就譬如說,當年在宮中看過的那場紙影戲。

  那是老宮人們一塊兒透過口述編寫的戲,先請識字的女官幫著抄寫下來,再交由識字的太監與宮女,一邊操縱紙影人一邊演出來。

  即便過了這麼久,她依然記得,老宮人述說的戲裡,那位文采翩翩、丰神俊秀的七皇子,是如何查破當年鬧得人心惶惶的宮中鬧鬼案,又是如何與那位青梅竹馬在宮宴上,攜手揭穿燕國使臣與朝中重臣勾結,透過皇商買辦燕國貢羊,從中食污自肥的英武事跡。

  「……宮人們都說冷宮荒園鬧鬼,你怎麼看?」

  「依我來看,荒園無鬼,有鬼的是人心。」

  「喔?七皇子的意思是,這樁鬧鬼案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不錯。」

  冉碧心就坐在春蘭指派太監搬到園子裡的羅漢榻上,邊喝茶邊嘗著她最喜愛的香藥木瓜與蜜煎果子,欣賞起春蘭與鈴蘭合演的紙影戲。

  平素御膳房少做這些民間吃食,還是托今晚宮宴的福,為了讓燕國使臣品嚐大梁民情的膳食,御膳房得了上頭旨意,特地做了數道民間百姓常食的甜食,好讓使臣感受一下大梁特有的風味。

  「七皇子,荒園久無人居,恐有危險,先讓鳶兒上前一探究竟。」春蘭嬌滴滴地操縱著繪成女子形貌的紙人。

  「鳶兒不怕鬼?」鈴蘭一邊操縱著男子形貌的紙人,一邊掐著嗓子裝出男子低沉的聲嗓。

  「有七皇子在,鳶兒不怕。」

  「我雖是皇子,可也鬥不過鬼,你為何不怕?」

  「因為鳶兒知道,無論遇上什麼危險,七皇子都會保護鳶兒,絕對不會舍下鳶兒不顧。」

  兩名繪得俊俏的紙人,在白布上談情說愛,一旁伺候的小宮女看得面紅耳赤,卻又忍不住露出一臉神往的表情。

  就連那些小太監亦看得津津有味,全忘了手邊的活兒,紛紛停在園子各個角落,直盯著白布上的影戲。

  「大人,您來了……小的這就去通報娘娘。」

  儀元宮殿門外,一名看守的太監,對著走在掌燈太監之後的高瘦身影,略帶驚惶地不停鞠躬。

  繆容青淡淡掃過守門太監一眼,又隱約聽見儀元宮裡傳出忽高忽低的對話聲,於是腳下未停的逕自往裡走。

  守門太監不敢攔,更沒膽攔,只能眼睜睜看著繆容青往裡頭走。

  「大人您走慢些,留心腳下。」掌燈太監邊走邊回頭提醒,生怕繆容青腳下被磕著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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