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伏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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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你想去?為什麼肯為我如此冒險呢?明明對你沒好處。」伏懷風低垂臉龐對她輕聲低語時,神情淡定中彷彿掩抑著洶湧暗潮,讓她頰上驟起燥熱。

  不能讓王爺察覺她心意!

  「怎麼沒好處?好處是——若跟著王爺去,吃好喝好,還有琴曲舞蹈能欣賞,我這丫頭就算等上一百年也沒人會請我作主客。錯過這次琴會,這輩子我會嘔死!」

  她說得振振有詞,還向王爺伏地磕頭。「求您帶我去,我絕不會讓您失面子。」

  這傻丫頭還沒發現自己瞎掰得跑題了嗎?他俊顏上緩緩揚起一抹戲謔微笑。

  「與會者都是極有份量的地方鄉紳,硬帶上丫頭顯得失禮,若由愛妾寵姬陪同出席,倒顯得本王對他們親近,也成。那……就算要你扮成本王愛妾,你也願意?怕是不容易吧。」

  「愛妾……」她俏臉宛若有火竄燒,卻打死不退地向他尋釁。他不信她能辦到?她不服輸地抬頭回應:「妻子我都當過了,小妾又算什麼?王爺讓我扮什麼,我就扮什麼,全憑王爺差遣。」

  「那好,別忘記這次可是你自己向本王求來的。」他起身,一擺手向在場眾人宣佈:「岑姑娘幾次捨身護我有功,本王甚是感恩,即日起,她便是我德昌王西廂夫人,賜名麗姬,賞金玉三樣,素絹十疋。麗兒,讓總管那兒派人來裁幾件適合夫人的新衣吧。」

  隨即他立刻拄杖來到門邊對外頭朗聲傳令,召來侍女將新「夫人」請回房,接著要其他人開始商議琴會對策,完全不給她反對機會。

  直到呆滯的岑先麗被人請走時,這才回過神,慌張提醒他:「王、王爺!不用這麼正式隆重賞東西的,我只是假扮小妾陪王爺赴一夜之宴。是小妾、小的、很小很小的那種……」

  伏懷風面容上那彎笑燦如朝陽,在門邊與她擦身而過一瞬間得意低語:「為夫一向主張扮什麼就得像什麼,你怎麼還沒習慣?」

  不到一個時辰,岑先麗便由丫鬟房遷出,並被送進寬敞的西廂裡;所有人對她的稱呼也由岑姑娘改為麗姬夫人,頭頂上多出了精緻步搖玉釵,身上所穿也變成素雅綾羅綠衣。

  「王爺你、你是存心要整我的嗎!」晚膳時,看著門窗上貼了幾個囍字,岑先麗回頭面對著桌上那一道道難得出現的精緻菜看,難堪掩面,有些想哭。

  雖能如願讓王爺吃頓好料,可別連她也一起享福啊!她指著牆角那一隻裝素疋的大木箱,語帶泣音。

  「說說也就算了,還真讓人將賞賜搬來,不是軍費吃緊嗎!」

  「別擔心,給你的都不是自軍費中撥用的。是我拿自己庫房一些舊東西換來的。」伏懷風無奈歎氣。「你知道,身為王爺,總不能言而無信。迎娶得給些必需的聘禮賞賜才撐得起面子,我也很為難。」

  「那你就別賞啊!還有賜名——」

  「我未曾立妃,你就是第一夫人,不賞不封成何體統?」

  他頗感無奈地安撫她:「現下還在戰事中,咱們不行禮不擺宴也不鋪張,就一席酒菜聊表心意,只希望你不覺得寒酸委屈。」

  「委屈?」她懊惱咬唇,尖酸回應:「承蒙王爺厚愛,妾身榮幸得很呢。」

  「能讓你開心就好。快吃吧,吃完早點歇息。」他彷彿沒察覺旁邊有座火山快爆發,埋首吃飯。直到菜沒了他才停箸抬頭,手中立即察覺碗裡添了重量,他不免揚唇淺笑,知道她就算為難也已氣消。心軟的丫頭。

  「阿籐,這只是一場戲對不對?是為了籌糧演的戲吧?」

  她落坐,雖有些不滿,還是一如往常為他添飯布菜。「否則傳出去讓人知道你陣前迎親,會有損你名聲的。」

  她絕不許因為自己而再次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怎麼就不擔心你自個兒?今夜過後,也許會因為這夫人身份而遇到什麼危險。」

  「我不怕。畢竟咱們、咱們也沒有……」耳根泛起淡淡櫻紅。「咳、咳……沒有夫妻之實、作戲而已。宴會之後,王爺不認假夫人,一拍兩散,這也沒什麼——」

  忽然覺得身上刺燙,彷彿有股兇猛熾風襲來!她疑心地抬頭看向他,他八風吹不動地眉頭不皺,只顧悶著頭靜靜吃飯。她這才又放心地繼續說道:「即使現在不便,等王爺找到心儀女子後,冒牌貨早晚該退讓,屆時您大可下令休妻——」霎時住口,因為她身子乍起惡寒,像遭人狠瞪。

  她困惑再次轉頭盯著他,他俊顏依舊無波,只是此刻咬肉咬得充滿狠勁,彷彿與那塊肉結了八輩子的深仇大恨。

  「阿籐,不管什麼名分,我們之間都不會變,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好友?」

  他沉默地用完膳,傳令讓人收拾完畢後,才給了她答案。聲音有些清冷。

  「你大可寬心。真不願意幫忙,我什麼都不會勉強你,後悔還來得及,我再另尋他人。」

  「我沒要後悔。沒有。」她低下頭。知道是自己太過小題大作,不夠義氣。「王爺帶我一同赴宴,我絕對會好好守著王爺,王爺只管安心賞曲就好。」

  「別忘了正事。你得幫我看清那些人到底想玩什麼花招。你是我的眼睛。」

  「我會的。之前我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嗎?」

  提起之前露宿那一段時光,她就懷念了起來,興匆匆坐到他身側,與他的大手交握,然後一次動一根指頭地敲著他掌心。

  「複習一下,五根指頭和敲擊次數代表的意思各不相同……呀!」她還沒把幾個暗語背誦完,他卻陡然收手一握,掐得她動彈不得。

  「阿籐,你握得太用力了。這樣我沒法子打暗號的。」

  他看不見的墨瞳中彷彿充滿遺憾。

  「麗兒,你知道我心有所屬,所以絕對不會任意輕薄你。雖說是為了讓人放鬆戒心,但席上我或許會有踰矩之事,你要體諒我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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