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笑狐狸與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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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哎呀,小的這不就是不會說話嘛。」縮了縮腦袋,小太監直接將塞在衣襟裡的信拿了出來,「這信請圓常侍過目。」

  不甚情願的接過信,圓子斜睨了小太監一眼,這才懶洋洋的展開了信。然而隨著信中字句及一塊雞血玉蝠入眼,圓子倏地揚眉一頓,連嗓音都忘了壓低地開口:「這……你說這信是哪來的?」

  「是小的舅舅從山裡托人捎來的。聽小的娘說,舅舅長年隱居蠻夷深山,久久才會托經商旅人帶些補藥回來,沒想到這回竟還梢了個大消息來。」

  「當真不假?你要知道欺君可是要殺頭的!」雖然為能解皇帝的深憂而心喜,可圓子仍沒忘謹慎求證。

  「小的以人頭發誓,倘若有任一字偏差,願遭五雷轟頂。」咚一聲跪下,小太監一臉認真的攤掌立誓。

  「得了。快起來,隨我入殿。」

  幾個大步一邁,圓子輕巧地來到龍榻前,大著膽子低聲開口,「皇上,請恕奴才斗膽,有件事急需向皇上稟報。」

  「揭簾說話。」雙目雖是合著,可心情沉重的嚴熾書根本沒睡著,也因為清楚隨侍多年的圓子絕不會無事擾他,開口同時也緩緩坐起身。

  利落的掀開以金絲描線的紗簾,圓子俯身在嚴熾書耳邊低語道:「啟稟皇上,有長公主的下落了。」

  話聲才落,但見嚴熾書霎地起身展臂,圓子連忙將挽在臂上的玄黑常服罩上,同時將方纔小太監給他的信呈上。

  「可信度有幾?」

  「啟稟皇上,若依信內這塊應屬玄相所有的玉蝠來看,八九不離十。」看嚴熾書神情緊肅,善體君意的圓子又續道:「奴才大膽建議,就是一線希望,試試無妨。」

  「宣國尉、都軍護尉、禁衛上將軍即刻到御書房見駕。」

  數個時辰後,曙光才現,一隻白羽黑尾的鶚展翅飛出了重重宮闈,同時一隊黑衣輕裝的人馬也匆忙地急馳出宮。

  合了幾日的雙眸一睜,蒲松澤帶笑的臉龐映入眼簾,讓美夢乍醒的玄殷著實愣了下,是說他也沒料到自己竟還有醒來的一天。

  那夢多美呀……有他、有平曦、有纏綿、有相伴、有再也不分離的相擁與牽繫。——眸光盯著屋頂,玄殷不由得幽幽低歎了聲。

  「臭小子,醒了就別夢了。」一記響亮巴掌拍在臉上,伴著蒲松澤恥笑的聲音,將玄殷狠狠打回了現實,忙伸手制止那就要再拍來的巴掌。

  「曦兒呢?」眸光在室內掃了一圈,玄殷開口的第一句不是我沒死,而是先關心擱在心尖上的人兒。

  「在屋外同大灰一起。」轉身從桌上端了藥碗,蒲松澤一見玄殷作勢要下床,指尖幾下輕點便讓他動彈不得。「急慌啥?大灰又不會吃了她。先把藥喝了。」

  將藥碗抵在玄殷唇畔,蒲松澤有些粗魯地將藥灌完後,又開口說道:「趁著小姑娘不在,有些事我得先同你說說。」

  「咳咳……」嗆咳了聲,玄殷有些不滿的開口:「有什麼事不能等我看過曦兒再說嗎?」

  「不能!你還想不想帶小姑娘回中原?」睨了玄殷一眼,蒲松澤在木椅坐定後,氣定神閒地給自己斟了杯茶。

  「蒲兄聯繫上中原那頭了嗎?」被點了穴的玄殷身不能動,話倒問得急躁。「我的確是托商旅友人帶了信,沒意外的話,京城那裡應該已收到消息了。」

  「那真是太好了。」死裡逃生的幸運都不及有機會將平曦安然的帶回宮來得令人振奮,玄殷神情釋然,大大地鬆了口氣。

  「別高興太早,我還有兩件事沒說呢。」瞧這臭小子樂的,真是愛到沒藥治了。

  「還有什麼能比這事更令人開心呢?蒲兄,你就把話說直了,別吊我了。」

  「一則你蠱毒未解,性命仍有危慮。二則小姑娘的癡症有好轉。」

  「真的?萬幸呀!天可憐見,我終於能還給嚴熾書一個完整的平曦了。」玄殷喜不自勝的說著,瞳眸裡隱約閃著絲淚光。

  「欸,我說你呀,話是只聽一半嗎?我說你有性命危險耶!」玄殷的反應讓蒲松澤忍不住朝他翻了個大白眼,上前解了他的穴。

  「從喝下蠱毒那時起,我就沒敢盼著長命百歲,又何須在意何時斷氣呢。」轉了轉僵硬的脖頸,玄殷嘴角帶笑,語氣卻消極的叫人悵然。

  「明明愛得極深,難道不想與她共偕白頭嗎?」

  「想就一定能成嗎?連你都解不了我體內的蠱了,除了盼她平安外,我還能奢求什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愛她就長點志氣吧。」歎聲說完,正要步出門的蒲松澤又突然開口說道:「小姑娘的病才有起色,倘若看你的眼神有異,待你疏離,你可別窮緊張的逼追著問,萬一將她嚇得又藏縮回那癡症殼裡,我可是不負責的。」

  眼神有異、待他疏離……看來還是落下後遺了……

  玄殷一個怔神,蒲松澤都出了房門好一會兒,直到熟悉的溫婉女音從屋外傳來,他才循聲望向窗外。

  該說心有靈犀嗎?正與蒲松浦說話的平曦同時也轉過了頭,水靈靈的清澈眼神恰恰與玄殷對個正著。

  「曦兒……」唇瓣輕嚅,玄殷竟沒敢喊出聲,因那匆匆迴避的一眼陌生,讓喚聲全鎖哽在喉間,叫他吞不下嚥不得地哽痛了心。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殊知南柯一夢,終是惆悵易醒。

  縱使早知道治平曦的癡症會有後遺,縱然早在心裡揣測過無數回她恢復正常後會如何看待他,玄殷還是找不到一個坦然接受的方式。

  嚴熾書早已奪回帝位,再沒有人威脅得到她的安危,心中那絲可笑自私的僥倖,那份盼著她仍癡傻的理由沒有了,玄殷這才驚覺自己始終不敢面對的恐懼是什麼。

  原來……最怕的不是死亡,不是她永遠傻得識不得愛,而是傾心愛戀的人用著疏離,甚至是憎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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