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的,他都給了,就連千華都交出去了,他死守著對母妃的承諾,就盼一切苦難可以到此為止。
抬頭將酒罈裡剩餘的酒飲盡,他將酒罈一丟,踉蹌倒進雪堆裡。
終於可以不用笑了……
他吁了口氣,笑聲卻不斷破碎地逸出,直到淚水滑落,瞬間化為冰霜,一點一滴地覆著他的臉。
讓他大醉一場,讓他暫時忘卻一切,讓那纏入骨血裡的痛楚暫時消停,他累了,真的累了。
「……確定沒有染上風寒?」
隱約中,他彷彿聽見了千華的聲音,想張眼,可他實在是太累,累得怎麼也張不開眼,轉眼就失去了意識。
「公主,已經差御醫診治過了,確實只是醉了。」查慶苦著臉,滿臉愧疚。「就跟王爺說會醉的,他還是要喝,要不是奴才擔心,回頭候著,才教奴才發現王爺竟睡在圔子裡,要等到早上才發現,那就……」
華千華皺緊了眉,而她身後的范恩已經氣得怒聲低罵,「都多大的人了,難道他會不知道這種天候在外頭睡著了,是會……」後頭的話嫌晦氣,他惱得不想說。
「駙馬。」華千華輕聲勸著。
「御醫可有說他何時會醒?」范恩沉著臉問。
「御醫說,最遲明兒個就會醒,不打緊的。」查慶覷著擔憂不已的華千華,低聲道:「公主,王爺倒在千華園裡,所以奴才就近差人將他給抬進寢房裡,公主該是不會介意吧。」
「說哪的話,這兒是豫王府,哪有四哥不能待的地方。」華千華沒好氣地道,直盯著華逸稍嫌蒼白的臉。
這樣算來,打從她出閣至今,他等於是醉了兩天兩夜了,明知道江南曲會教人醉個三天三夜,怎麼他還喝了一壇?難道她出閣真教他這般歡喜?
「不過,看王爺還睡得這麼沉,今兒個肯定是不會醒了,不如公主和駙馬先到主屋那頭用膳,王妃都已經備好飯菜了。」
「不了,查慶,你去跟四嫂說我不吃了,我留在這兒照料四哥。」
「公主,這怎麼好?王爺有王妃照料就成了,您今兒個是歸寧,時候已經不早了……」查慶說著,偷覷范恩的反應。
這才新婚啊,豈有將夫婿丟到一邊的說法。
「我要留下。」華千華話一出口,想起自己已出閣,連忙回頭詢問范恩。「駙馬,我可以留……」
「你要留就留下吧,不過王妃要是想照料他,你也就別打擾人家。」范恩擺了擺手道。
「我留下,剛好能讓四嫂休息,方才瞧她那臉色,肯定這兩天沒好好睡。」華千華說著,不禁輕歎著。
「由你吧。」
在一旁觀望的查慶聽至此,啟口問:「既是公主如此打算,那麼奴才去告知王妃一聲。」
「我跟你一道走吧。」范恩說著,跟著查慶一道離開。
第七章 公主出閣(2)
華千華在床畔坐下,輕撫著華逸依舊發涼的頰,惱道:「四哥,你為何什麼都不跟我說?」
她今兒個歸寧,依禮是回宮,由華逸和華透一道招待她回門的,可誰知道進了宮卻只見到華透,聽華透說他大醉了一場。
她在宮裡吃了頓索然無味的飯菜後,就急著趕回豫王府,果真見他醉得不省人事,她真不敢想像要是查慶沒回頭,他怕是要凍死在園子裡了。
「四哥,皇上刁難你,你怎麼都不說?」她輕歎著,對他是心疼又不捨。
成親後,范恩提起了軍務,她才知道華逸手中的兵權早就被華透收回,就連軍務都不讓他參與,卻要他帶兵操演,甚至還指派他去查貪瀆,那全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分明是故意要讓他樹敵的。
皴著眉仔細將他看過一遍,不禁暗惱自己竟沒發現他瘦了,明明連頰都瘦沒了,為何日日相處,她卻沒發覺?
「四哥……你總是什麼都不跟我說。」雖說她使不上力,但他心裡苦悶要是不找個人傾訴,這日子要怎麼過?
輕撫著他依舊冰涼的頰,覺得這房裡根本不夠暖,打算等會查慶回來,要他再添個火爐。她起身關窗,瞧外頭的雪像是永遠不會消停,凍得教人無處可躲,而他傻得躺在千華園裡大半個時辰,真是一點事皆無?
坐在床畔,她靜靜地伴著他,纖指畫過他濃飛的眉,滑落他挺直的鼻,停在他厚薄適中的唇上。
她注視著,緩緩地俯身輕吻。
她到底能怎麼幫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不再讓華透刁難他?華透根本就是個小人,壓根沒有帝王氣度,當初要不是朝中有人將他調離京城,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會是華透。
華逸是天生帝王相,他才是該坐在皇位上的君王,他……正忖著,卻見他張開雙眼,燦若星子的眸眨也不眨地瞅著她,她心間一抖,隨即坐直身子,還來不及想出藉口搪塞,已經被他一把扯進懷裡。
「千華。」他啞聲喃著,輕捧起她的臉。
「……四哥。」她羞澀又惶恐。
被發現了,她要怎麼說,華逸才會相信她不過是在玩鬧?
「千華。」他笑著,黑眸如月生輝,輕柔地吻上她的頰。
「四哥?」華千華呆住,任由他不住地在她頰上親著,就像小時候他鬧她時,親得她滿臉口水。
「嗯?」
「……你還沒醒吧。」華逸已經很久很久沒這樣親她了。
「我醒了。」
「你根本還在醉吧。」她不信他是清醒的。
華逸像是止不住笑意,一把將她壓在身下,在她臉上胡亂地親著。
「四哥!」她閃躲著,躲不過只能笑罵他,「夠了,四哥!」
原來他一醉起來就會像是當年的孩子般?
「不夠。」華逸低低笑著,止住了狂吻,卻煞有其事地親吻她的額、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華千華倒抽口氣。「四哥,你真的還醉著呢。」要不怎會親吻她的唇?
「我沒醉。」他的唇貼覆著她的。
「四哥,你根本是……」
「我再清醒不過,我很清楚,我一直很想這麼做。」他粗啞打斷她未竟的話,趁著她張口的當頭,鑽入她的唇腔裡,勾纏著她的舌,含吮她的唇,挾帶著濃厚的情慾向她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