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顧霖依然給她一抹微笑,「啊……失血有點多,頭已經有點暈了,我得趕快去醫院,就不目送你上樓了。」
「不直接叫救護車嗎?」
「不了,我直接過去比較快。」范顧霖搖上車窗前,莫名扔下一句,「幫我跟聖諭說聲對不起。」
她呆站在原地目送開遠的車尾燈後,才回神按下門鈴。
一會兒後,對講機傳來憂鬱的男嗓,「大半夜的,是誰?」
「聖諭……是我。」她怯怯開口。
彼端的人認出她的聲音,不敢置信道,「茵茵,是茵茵嗎?」
「對,我在你家樓下,你這裡……可以借我住一晚嗎?」她客客氣氣的問,今天遭遇的事讓她驚雲未定,她還滿心以為家人或許不知道她出了意外,更不想讓他們知道以免又被念,便同意了范顧霖的安排,只是即使范顧霖說嚴聖諭愛她,但她仍抱有一絲不確定性。
喀的一聲,對講機被掛斷,在她還在思索他這是拒絕讓她留宿時,大門很快就開了,裡面衝出人影,下一秒,她被寬闊的懷抱緊緊擁住,耳邊傳來哽咽的聲音。
「太好了,你沒事……要是失去你,我真的會痛苦一輩子……」
她聞言鼻酸落淚,回抱住他的腰。
他真的還在乎她……范顧霖說的是真的……
他們就這樣在夜色中靜靜相擁了幾分鐘,感受彼此真的存在。
「茵茵,你怎麼從人口販子手中逃脫的,有受傷嗎?」嚴聖諭稍微分開彼此,上下審視她身上是否有受傷。
她輕輕搖頭,「對方不是人口販子……而且,救我出來的人是你朋友。」
「范顧霖?」他詫異不已。
「嗯,對,他要我跟你轉告一句對不起。」
嚴聖諭擰眉,困惑不解地問:「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應該是我要謝謝他才是,他跟我承諾會去調公司司機們的行車記錄器,找出你的下落,結果幾個小時後就把你帶來我這了,他是我的大恩人。對了,他人呢?」
鄭喬茵因為身邊有他在,心神已經穩定下來,此時思緒清晰,開口道:「他之所以不敢見你,還道歉的原因,是因為我目擊到他和黑道的人會面,他們想殺我封口,結果……」她欲交代所有的來龍去脈,包括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卻突然頓住。
山上小屋裡,光頭男和范顧霖的對話裡,有提到偵查隊隊長轉調了,那些話像打謎語似的令人聽不懂,只知道有人會罩光頭男的樣子,而她在警局問起五年前和嚴聖諭有關的案子時,警局裡的人也說負責的偵查隊長轉調……莫名的巧合……
在警局裡,她看到的檔案描述十分的可疑。犯人明明是看上羅家的家財萬貫,所以決定綁架羅孟萍,但第一時間聯絡的人以及要求交付贖金的對象卻是嚴聖諭,若僅只是因為他是她未婚夫,所以指定他出面,這理由太過單薄,而且,最後居然是撕票結尾,即使犯人的原因是因為發現有警方在為了自保所以撕票逃亡,乍聽下來合理,但是總有種違和感。
她聯想到范顧霖在車裡說的故事,雖然沒提到綁架案,但如果把「策劃一場演出」拿來套上綁架案,居然莫名拼湊得起來……
而且,范顧霖故事裡說的女孩渴望倍受重視和專寵的感覺,和他之前說嚴聖諭未婚妻表面上不夠信任未婚夫的愛,要他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感情,實際上是享受得到重視的感覺,正巧不謀而合……
嚴聖諭正震驚著好友竟想對鄭喬茵不利,發覺她說了幾句就不繼續說下去,還突然陷入沉思中,困惑地開口喚她,「茵茵?」
鄭喬茵沒聽進他的聲音。
范顧霖說的故事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故事的最後「把她還給了朋友,所以後悔了一生,看他們兩個步入禮堂,卻只能將這份感情當作沒發生過的永遠隱藏,不過這對他們三個人而言,是最好的結局」,恐怕是他希望如果時間重來,能這麼做,然而,這只能作為一個虛假的結局存在。
莫怪她之前想不通范顧霖幫忙運毒的原因……原來如此……自己殺了人,黑道的人請了小弟頂罪,而他則因為有把柄在他們手上而必須要配合……
但……他為什麼最後還特意要她替他轉達對不起,如果想要洗心革面,甚至真心為當年的事情感到虧欠……為什麼不自己說?
這瞬間,她猛然察覺到事情不妙了,花容失色。「快、快打電話給范顧霖!」
「喔……好。」
嚴聖諭雖不明所以,仍照著做,牽著她的手進屋內後,拿起手機立刻撥打范顧霖的號碼,鈴聲卻在她手上響起。
鄭喬茵瞪著手上的手機,臉色更白了,慢半拍地想起他特意將手機借給她……
「范顧霖的手機怎麼在你手上?」嚴聖諭整個人懵了,更加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聖諭,快!快進車庫把車開出來!」鄭喬茵著急的拉著他的手臂道,表情都快哭了。
「怎麼了?」
「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得趕快找到他!不然會來不及的!」
尾聲
范顧霖醒來的時候,印入眼簾的是醫院的天花板。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他沒有來醫院的印象啊……
重點不是這個,他得離開這才行……
范顧霖有些虛弱的爬起身,無暇換下身上的病人服,拔掉手上的點滴,扶著牆走出病房。
在廊道上走沒幾步,他就和拿著飲料迎面走來的嚴聖諭碰上了,兩個人都停下腳步注視著對方。
「又要逃避了嗎?」嚴聖諭面無表情問。
范顧霖露出自嘲的笑容,「我做了什麼,應該不用再跟你解釋吧?在鄭喬茵被抓的時候你們已經通知了警察,如果那些人落網,應該會全部招出來吧。」
「嗯。」嚴聖諭沒有否認。
「那你還來看我做什麼,你不恨我嗎?」
嚴聖諭沒有回答他,「你父親有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