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知道你跟伊姑娘兩情相悅,可皇命難違,你應該清楚抗旨的嚴重性,如若郡主轉了性子,你或許可以試著和她平心靜氣相處看看,至於伊姑娘……」單遠雄沉吟了許久,艱澀地說:「我看墨書跟她相處得也好,伊姑娘對他又有救命之恩,若他們兩人願意,為父不會反對,如若墨書跟她都不願意,那為父會想辦法彌補她。」
「父親,感情是可以這樣兒戲嗎?」他憤怒的質問父親。
「尋兒,為父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要是皇上真下了這道旨意,你抗旨的結果就是帶著單家三百口的人一起上菜市場口!」皇命大過天啊,這才讓他不得不提醒兒子將感情收回。
單墨尋頓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他不想放棄與秋語的這段感情,可他卻又不能自私棄單家三百口的性命不顧。
單遠雄見他緊握的拳頭暴著青筋,無奈歎口氣,「你出去冷靜冷靜,好好想想。」
「孩兒告退!」
單墨尋負氣甩袖離開帳篷,漫無目的,心情沉悶地在營地裡亂走,不知不覺的走出營地,來到一片幽暗林子,藉著穿過樹葉縫隙的銀色月光走到一條小溪邊。
看到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粼粼波光的小溪,讓單墨尋上前洗把臉,想藉此洗去滿心的煩躁和滿腔憤怒。
只是當他差一步便要走出林子時,看到屈著雙腿坐在溪邊大石上,撐著下顎看著天上明月長吁短歎的君灼華。
看到一臉愁容的她,他下意識的將自己藏到樹後方。
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到來的何若薇,低下頭看著潺潺流水又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嘟囔道:「唉,我說,你們這些水啊,當時辦事怎麼就不能辦得俐落些?」
「淹死,就把我們兩人都淹死啊,現在是怎麼樣,淹個一半的,這算什麼啊!」她又抬頭指著夜空憤憤的叨念,「還有啊,老天爺,禰這坑也挖太大了吧,我何若薇是哪裡得罪稱了?禰讓我穿越,附身在秋語身上跟她共用一個身子就算了,禰又搞一個什麼溺水,讓我附身在這討人厭的君灼華身上!這玩笑不會開大大嗎?禰不知道君灼華跟我算是仇人、是情敵啊,禰讓我附在她身上,讓我怎麼跟單墨尋開口說這事,禰這不是在幫我,你這是在逼死我死第三次!」
她的抱怨一字不漏的讓藏在樹後的單墨尋聽得一清二楚,當下整個人震驚得無以復加,忽然,一抹記憶竄過腦海,他忽然想起當時在馬車上,秋語對他說的那個夢,她說,她在夢裡就叫何若薇。
難道,當時秋語同他說的那個夢是真的,只是主角換了,不是伊秋語夢到何若薇,而是何若薇附身到伊秋語身上?
腦海湧現的這個想法將單墨尋嚇壞了,甚至覺得自己太瘋狂。
可當心情沉澱下來,覺得這念頭雖然瘋狂,但並不是不可能,他自己雖然沒看過,可也聽說過鬼上身的傳說。
想到這裡,他靜靜回想著伊秋語落水之後的一切變化。
他想到伊秋語落水後,避著他不肯見他的異常,還有墨書當時跟他提過的那些疑點,到昨日親眼看見君灼華的醫術,以及她跟落水前的伊秋語如出一轍的行為舉止,一件一件看似不相關的事情經這麼一串連,組合成了一個看似不可能的答案。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測,還是必須經過證實。
單墨尋眸光幽深的看著已經站起身,準備回營地的的何若薇,輕功一展躍上樹梢隱身於層層疊疊的枝葉和夜色之中。
看著她從樹下走過的身影,他鬼使神差地對著她低聲喊道:「君灼華!」卻只見她腳步連停頓也沒有的朝著前方快步走去。
他瞇起銳利眸子,緊瞅著那即將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影,又輕輕喊出一個名字,「伊秋語。」
這聲音不大但卻足以傳進她耳朵裡,腳下一頓,擰著眉頭疑惑的左右顧盼了下,卻也沒有停下腳步。
單墨尋一手緊張地握成了拳,決定喊出那個名字。「何若薇!」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何若薇猛然停下腳步,倏地轉身看著林子,但卻空無一人,她皺著眉頭咕噥著,「怪了,是我聽錯了嗎?怎麼好像有人在喊我?」
看著她的反應,單墨尋的心沉靜了下來,這下更加能夠肯定她是伊秋語……或者說她是何若薇。
「唔,我該不會是遇上什麼妖魔鬼怪了吧,要不然怎麼可能有人喊我?」她愈想愈心驚,她自己就是一抹孤魂附在別人身上,對這種事情就更相信了,「唉唷,我該不會是遇上抓交替的水鬼吧?我應該沒這麼衰,碰上這個吧……」
她眸光落在不遠處在月光下閃亮亮的小溪,猛然想到她剛剛在水邊坐了那麼長時間,萬一抓交替的水鬼跟著她一起上岸了,那……她豈不是要死第三次?
一想到這裡,她整個臉色大變,提著裙子沒命的往營地的方向跑。
看著她慌張逃命的模樣,單墨尋忍不住抬起大掌搗住自己的臉,從指縫中傷腦筋的看著她奔逃的背影。
這丫頭竟然把他當成抓交替的的水鬼,也真是敗給她天馬行空的想像了。
「郡主,單大少爺派人來請您。」春風將剛沏好的碧螺春,放到她身旁的小茶几上,小聲地稟告。
剛陪西疆王用完午膳,坐到一旁休息的何若薇聞言難以置信地看了春風一眼。
「單墨尋找我,你沒有說錯?」
春風恭敬地說:「是真的,單大少爺說有事情請教您。」
「有說什麼事情嗎?」是天要下紅雨了吧!單墨尋怎麼可能主動找君灼華,不過要是真的,那恐怕是有要事。
見春風搖頭,她沉吟道:「難道是要問我單世伯的傷勢?你去跟派來的人說,我一會兒就過去。」
這些天看女兒被單家的人當成醫員,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點傷痛就派人來叫,連換藥都要堂堂一個郡主伺候,此刻聽見這番對話,西疆王累積多日的不滿終於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