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看出兩個小輩的感情好,心中暗笑。「前些日子進宮給皇太后請安,遇上平城郡主,她見了我,說我氣色看起來極好,」老太君笑道:「我說,這是二郎媳婦給的玉膚霜好用,郡主還誇我永安侯府娶了個有福的媳婦,眾命婦也深感認同。」
平城郡主是皇太后和葉齊雲的生母、當今聖上的外祖母,出自建國有功受封異姓王爺的肅王府,當年艷名遠揚,是京城第一美人,最後嫁入葉國公府,一生顯赫。郡主與老太君在閨閣時,便是私交甚篤的手帕交。
「有三爺在,郡主用的東西肯定更好,郡主這是看在老太君和二郎的分上,才在眾人面前誇我,給我長臉。」
「你這丫頭,就會說話。」老太君拍了拍趙嫣的手。「也不枉我這老婆子疼你了。」
「聽聽祖母這話,不過才多久的日子,老太君便偏心了?疼了二郎媳婦,那大郎媳婦怎麼辦呢?」
老太君聽到門口響起的聲音,手上的葉子牌應聲而落,激動的看過去,「穎娘嗎?!是穎娘嗎?穎娘回來了?!」
趙嫣也跟著看過去,聽著名字,難道是世子夫人薛童穎回來了?
她曾想像過像薛童穎這樣的女中豪傑該長什麼模樣,如今一見,確實如她所料,英姿颯爽,目若朗星,膚色略黑,身形也比一般姑娘家高姚許多,一身騎裝,俐落大方,黑色披風隨著大跨而來的腳步飛飄在身後,更顯其風標俏倬。
「祖母。」薛童穎上前,先是跪下行了大禮,這才起身握住了老太君的手,「穎娘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太君的雙眼含著淚。
「大嫂。」樓子棠扶著趙嫣起身。
「別!你們倆別跟嫂子來這一套虛的。」薛童穎制止了上前見禮的兩人。「坐著。」
第十六章 善惡有報(2)
老太君拉著薛童穎的手,「穎娘,怎麼只有你?大郎呢?你們二叔呢?可有隨你一起回來。」
薛童穎聽到問話,神情一正,拍了拍老太君的手,「世子和二叔還需些時日,此次是世子擔憂老太君掛心,讓我隨著大將軍先行回京。」
「齊紹回來了?」老太君難掩驚訝,郡主的長子葉齊紹跟她家大郎、二郎的爹年紀相仿,兩府世交,她可說是看著葉齊紹長大的。
葉齊紹長相肖母,不若武將粗獷,但性子卻是最像老國公,盡得老國公真傳,調兵遣將,出神入化,數年前不知因何細故與老國公起了爭執後,便請旨鎮守邊疆,多年未歸,如今可終於盼到他回京了。
薛童穎點頭,「將軍出了意外,傷了右足,所以秘密回京。」
老太君聞言心一懸,「可嚴重?」
「只要將軍回京好生休養,應當無事。」
「如此便好。」老太君鬆了口氣,人人提起平城郡主都得讚聲命好,郡主也確實一生榮華,但身為好姊妹,老太君卻也知道她心中並非了無遺憾,她掛心著長子始終無法承歡膝下,明明貴為國舅,卻情願去守著苦寒之地,或許這次傷了,是個轉機,能讓人留在京城。
薛童穎看著緊盯著自己瞧的趙嫣,不由一笑,「這小模樣真是可愛,讓我好好看看我們的二郎媳婦。」
老太君被逗笑了,「我方才才說,二郎媳婦是個有福的,二郎與她的親事才定下沒多久,就聽大郎脫險的消息,如今隨著二郎返京過年,你也平安歸家,看著你們一個個安好,年就過得舒心了。」
「能被二郎看上,自然是個有福的。」薛童穎帶笑的眸子看向趙嫣。「我聽聞弟妹做的面霜頗有功效,邊疆冬季嚴寒,夏日酷暑,我厚著臉皮想向弟妹討要些,讓嫂子我在邊疆也能美麗動人。」
看似輕巧的一句話,卻讓趙嫣明白,薛童穎對自己的出身早已瞭若指掌,但在她帶笑的眼中,沒有看到二房見到自己時的鄙夷,她的笑容更甜了幾分,「嫂嫂喜歡,是巧巧的榮幸。」
「祖母,快瞧瞧二郎媳婦這笑,就跟個福娃娃似的可人,莫怪讓二郎一眼相中,也不管世子爺想法了。」薛童穎面上帶笑的看樓子棠一眼,自己的夫君這些年為了弟弟的親事操碎了心,如今才知,原來二郎喜歡長得有福氣的,「瞧瞧這臉蛋,令人好想捏上一把。」
「我娘子怕疼,」樓子棠狀似不經意,卻用了巧勁揮開薛童穎伸過來的手,「嫂嫂手下留情。」
薛童穎手背吃疼,不由暗笑,這還真是上了心,把人當成寶貝似的,連摸一下都不成。
趙嫣不以為然的看了樓子棠一眼,「你叫嫂嫂手下留情,那你平時捏我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手下留情?」
趙嫣的話一出,老太君和薛童穎立刻不客氣的笑出聲。
樓子棠無奈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沒料到被自己的媳婦兒拆了台。
「巧巧,嫂子我真是太喜歡你了。」薛童穎爽朗的道,伸手摟了下趙嫣。她本就不喜歡那些虛與委蛇的貴女做派,原還擔心自己的夫君固執,最後會挑個徒有身份,但惺惺作態,讓人看得眼疼的貴女回府給二郎當媳婦,如今倒好,二郎自己挑的這個媳婦兒真是討人喜歡,「二郎媳婦抱起來軟乎乎的,真舒服。」
樓子棠皺了下眉,將趙嫣從薛童穎的手中拉回自己的懷裡。
「真是小氣。」薛童穎取笑。
楊氏得到薛童穎回府的消息,立刻趕到了松青院,還沒踏進門裡就聽到裡頭笑語不斷,她的嘴一抿,但隨即掛上笑,「瞧瞧!穎娘可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不單你祖母,就連二嬸母都叨念得緊。」
薛童穎臉上的笑微斂,對著進門的楊氏點了下頭,「謝二嬸母掛心了。」
楊氏敏感的察覺到異樣,以往與薛童穎雖稱不上親近,但該有的規矩薛童穎也不會落下,縱使貴為世子夫人,也敬她是長輩,都會上前見禮,眼下卻是端坐堂上,這般冷淡,所為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