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終點在哪裡?」
「牛頭村。」還有三天就到了。
趙冬雷低頭不語,暗自思忖。
第三章 牛頭村起家(1)
「啊!這裡就是牛頭村?」
發出愕然聲音的是滿臉失望的牛豐玉,他兩眼睜得又大又圓,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只是他,其他人看見眼前的景致也有相同感受——這個村子太破舊了吧,死氣沉沉的樣子,沒有老人在樹下下棋,也聽不到孩子跑來跑去的歡笑聲。
村裡的路是用石頭鋪成的,看來整齊,下雨不怕會積水,但路面上滿是無人清掃的落葉,秋風一揚帶起漫天飛舞。
村口的柿子樹結著不大的柿子,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快要成熟了,不過看到村裡的萎靡,想必不會有人有心思摘食,任其掉落,腐爛在土裡,又再度滋養了柿子樹。
「死了,都死光了,早年的一場瘟疫死了三百多人,村子裡剩下百餘人,有些人家全家死盡,你們自個兒瞅瞅,看要哪間屋子自個兒挑,灰塵堆得厚厚一層便是無主的,挑好了再去登記入冊……」
一名村裡的老人語氣平淡的說著,空洞的眼神像在望天,又似什麼也不想的等死。
他的老妻、兒子、媳婦和孫子都在那場瘟疫中死去,獨留他一個老頭子還活著,日復一日,生不如死。
「什麼,有瘟疫?!」面色一變的牛豐玉緊捉姊姊的手,抽氣聲非常大,這年頭誰不怕無藥可救的瘟疫。
「呃,沒事,小豐不怕,妹妹也別擔心,哥哥在。」其實牛輝玉的嘴唇都嚇白了,還故作鎮定的安撫弟弟妹妹。
「大哥,我不怕,瘟疫並非無可預防,勤洗手、不喝生水、維持水質的乾淨、少接觸生病的人即可,我們把前任屋主用過的器皿用滾水燒過,衣物、紙張等易燃物一把火燒掉,再用烈酒將屋內每一個角落都抹過,還有,屋子的四周遍撒石灰,還能防蟲防蛇……」只要徹底消滅病菌就不會染病。
「真的嗎?姊,瘟疫不是很可怕。」一旦染上十之八九活不了,很少有人逃得過。
「那是大家因為怕都慌了手腳,若做好適當的控制根本不會那麼嚴重,也許會有人死亡,但人數不致驚人。」只要對症下藥就沒事,勤於清洗患者的衣物,一定要滾水煮過,食具單獨使用不能和他人共用也能改善狀況。
除了鼠疫和黑死病,大多的瘟疫都被誇大了,像腸病毒、流感、瘧疾等,用對了藥就不是個事兒,可是大家就是怕,連拉了數日止不住瀉,高燒不斷降不了熱,神智不清……因為怕,所以不知所措,越想治好就越慌亂,吃不好、睡不著,心中抑鬱,與病人接觸過於頻繁。
所謂關心則亂,一亂就完了,一個兩個三個……相繼染病,造成無人照料,最後一家子病亡。
若能做好防範,雖不一定平安無事,但一定能減少死亡人數,前題是要進行隔離,盡量由輕症者照顧重症者,未染疾的人不要靠近,非不得已也是包得密不透風,一離開病人必須立即淨身,所著衣物用熱水煮滾消毒。
「妹妹,瘟疫不是簡單的事,小心為上。」他們牛家十幾口人只剩下他們兄妹四人了,不能再有一絲意外。
牛輝玉、牛鴻玉心裡是害怕的,他們不想住染過瘟疫的村子,可這是朝廷的安排,無處可去的他們只能接受。
牛雙玉面有倦色的點頭。「嗯,我曉得。」
「好了,我們去找找適合我們的屋子,你們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休息了……」風吹動牛輝玉的長衫,原本修長的身形更顯薄弱,顯露少年尚未長成的體態,文雅秀逸。
牛輝玉從早走到過午,用過夾肉膜饈後繼續找,居然都找不到他們要的居處,或者該說不是沒有,而是被人搶先一步,以及看上了又讓人搶走,始終未能如願,再三落空。
這一次在牛頭村落戶的災民約有三十來戶,除了牛家無大人外,其他都有一個或兩個以上的當家者,經過此次災難,這些人為了活下去都變得特別凶悍,見牛家兄妹年幼可欺便強橫地將早到的他們趕走。
一連被趕了好幾回,說實在有點心灰意冷,牛家人的性子不喜與人爭,因此一再退讓,委屈自己。
這是讀書人的風骨吧!
最後連菊嬸、旺叔都找到一戶三合院,坐北朝南,正屋兩側各有兩間屋子,東西廂房有三間,院子不大,但有棵遮蔭的老榕樹,住一家五口人剛剛好,他倆十分滿意。
至於牛家人嘛……
「妹、妹妹,你真要挑這兒?」看來好荒涼,離村子有點遠,屋子也老舊不堪。
「大哥,你不覺得很好嗎?」依山傍水,風水好。
牛頭村的後頭是高聳入雲的牛頭山,長達百里,山裡有條小溪由上而下蜿蜒流經牛頭村的村外,橫跨三村流入五十里外的湖泊。
這條小溪正好在牛雙玉挑定的居處邊上不遠處,她看溪裡的魚群甚多,日後要吃魚就方便多了。
哪裡好了,他完全看不出來。「這屋子應該不能住人吧!你看屋頂破了個大洞,牆面剝落,凹凸不平。」
「修修就好了,你看這地方佔地多廣,起碼有一畝地以上,我們可以劃出一塊地養養雞,再抱兩頭小豬養著,前院種菜自用,再種兩棵棗子樹,而後頭可以種些罕見蔬菜拿到市集賣,等過兩年哥哥們要成親,後面可以加蓋屋子充當新房……」
看似殘破了些卻大有用處,牛雙玉看中此地夠大,以後三兄弟分家了有各自的屋子,不致婦姑谿勃,而且修整修整也不算小,像菊嬸家的地還不到半畝呢。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若花錢買,光是一畝地也要七、八兩,加上蓋好的屋子,約要二十兩左右。
如今他們是賺到了,趁著朝廷的政令予以免費入住之際,自然要挑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