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藥田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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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最後整個清江縣都曉得稻子能一年兩熟,那水田里可熱鬧了,不時聽到吆喝聲,老牛踩著水耕田而過。

  只想混日子的知縣大人段青瓦在政事上毫無建樹,原本評監是個「劣」的官員,沒想到因為此事而獲得上頭嘉獎,連著兩年送進京城的考績竟是優,叫人始料未及。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自嘲是撞大運了,走到哪裡都能拾到金子,明明是來躲災的,卻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頭。

  不過他也頗為得意自己的好運,人在家中坐,福氣送上門,若多幾個像牛雙玉這樣的福星,他作夢都會笑醒。

  「姑娘、姑娘,該起了,你今兒個還要見南方的藥材商,不能再耽擱了……」

  「別吵,再讓我睡一會,我好困……」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她才是主子,她說了算。

  「姑娘,不能再睡了,你真的要遲了,快些起身,奴婢給你準備好衣服了。」年約十三、四歲的綠衫女子唰地拉開碎花簾子,讓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照在一張雪艷嬌柔的美麗容顏上。

  「喜妞,你是我前世仇人嗎?今世特意來報仇,我到底欠了你多少債,你非來折騰我不可。」雲絲披散宛若黑色絲綢的女子忽地坐起身,臉色不佳的咬牙切齒。

  一臉無辜的喜妞有幾分憨直的喜氣,將擰乾的棉巾子送到自家姑娘面前淨臉。「姑娘,淨面。」

  喜妞姓陳,她和她爹陳大壯,以及和東家同姓的娘——牛氏,兩個兄弟陳洛西、陳洛東,一起被前東家發賣出來,正想挑人幹點灶頭活的牛雙玉一瞧見牛氏便覺得是自家人,二話不說的買下她。

  可是人家拖兒帶女的,還有一個眼巴巴瞅著她看的丈夫,一咬牙,她一家子全買了。

  可她的一時之舉是買對了,這幾個人都太好用了,連她大哥、二哥都大歎物超所值,她挑得太好了。

  牛氏本來就是在廚房幹活的人,做了一手好菜,江浙菜、四川菜、閩菜都十分拿手,讓主家的膳食躍進不只一個層級,牛家幾個孩子都被養得油光滿面,身子骨壯實了不少,個個高姚結實。

  尤其是牛雙玉的變化更明顯了,這兩年她像田里的野草似的拚命抽高,柳腰兒纖細,胸前鼓脹,活脫脫是娉婷的大姑娘,眉眼帶笑地像朵正要綻放的棗花,細白柔美。

  陳大壯是牛家的門房和車伕,牛家除了多輛牛車外,現在還有馬車了,也不知段縣令打哪弄來退役的戰馬,說送就送的大手筆,讓人怪不好意思的,有了馬只好弄輛車架子了。

  而陳家兩兄弟則成了牛家兄弟的小廝,跟在身邊幫著做些雜事,伺候他倆的飲食起居。

  忘了一提,當年院試牛輝玉中了,他已是一名秀才,不論朝廷有沒有免稅三年,掛在他名下的田地都不用再繳稅了,牛家賣糧的銀子全歸他們自家的,這讓牛雙玉喜得大喊讀書真好。

  而後牛輝玉在村頭買下一間年久失修的屋子,重新修砌整理後弄成私塾,並開始對外招學生。

  原本他依妹妹的想法只想招二十名學生就好,誰知光是村子裡就送來快三十名孩子,再加上親戚家的小孩,足足有四十人,他一看大家都很有上進心,所以都收了。

  一年束修一兩,不供午膳,但可以代蒸學生帶來的飯盒或乾糧,六日一休,農忙時不上課。

  後來再有人送孩子來他就拒絕了,因為力有未逮,教學生也是件吃力的事,沒把學生教好是誤人子弟。

  而牛鴻玉資質不錯,進了鄰縣的鳳陽學院,今年十六歲的他打算下場試試看能不能也考個秀才日後回家幫兄長的忙,多招點學生,兄弟倆一起當夫子教學生。

  至於牛豐玉是個皮猴,整天在田里瞎玩,他跟著姊姊學算術與看帳,以及和外面的生意人打交道,打算大一點接手家裡的油坊和藥材買賣,他不想姊姊太辛苦,為了他們三兄弟常累得半夜不睡,在燈下核帳。

  「姑娘,你不要再嘮叨了,一會兒遲了又要怪奴婢沒提醒你,奴婢也想姑娘你多睡一會兒呀,瞧你眼眶下方又浮青了。」她太忙了,忙得廢寢忘食,往往天快亮才睡。

  「真的,我有黑眼圈兒?」最怕變醜的牛雙玉趕緊下床,對著妝台上那面西洋鏡直瞧。

  西洋來的東西不易取得,這面鏡子是她硬從義兄段青瓦手裡弄來的,當初她不敢高攀這位縣官,偏不知他哪根筋搭錯線了非要認她為義妹,把人搞得啼笑皆非。

  不過也因為有知縣大人當靠山,牛家人兩年來做什麼事都一帆風順,沒人敢小覷他們,見兄妹幾人年幼就想欺負,佔他們的便宜,段青瓦這座靠山還挺好用的。

  「姑娘,奴婢給你梳頭。」喜妞拿起一柄青玉梳子,輕梳著主子細軟烏黑的髮絲,這些年養得好,牛雙玉的頭髮黑得發亮,像是能照人一般,光采奪目,叫人移不開眼睛,只想往上一撫,看是真發還是絲線。

  「哎呀!真有淡淡的青紫,去請牛氏弄兩顆水煮蛋來滾滾,不能讓人瞧見我的醜模樣。」女人可以不吃飯,但不能貌若無鹽,這年頭還是要靠長相,美人才吃香。

  「姑娘,上點薄粉遮遮就瞧不見了,用煮熟的雞蛋多浪費。」喜妞是被餓過的,在未遇到新東家前,人牙販子根本不給他們吃飽,一天就一顆乾硬的饅頭,把她饞得連樹上未熟的青果子也摘下來吃。

  牛雙玉一聽,纖纖蔥指往她額頭一點。「你家姑娘是天生麗質,怎能讓庸脂俗粉污了顏色,喜妞呀!你有沒有點眼色,主子的話就是天王老子的命令,你只要聽著就好,別頂嘴。」

  「是的,姑娘。」少說話,多做事,她娘說的。

  只是她心中有很大的疑惑,不愛上妝的姑娘為何梳妝台上一大堆瓶瓶罐罐,其中不乏胭脂水粉,她不用那買來幹什麼,難道每天瞧著就能姿容紅潤,不抹上臉也粉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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