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美,但說不上令人傾心,就一個長得略帶書卷氣的田莊小姑娘,秀秀氣氣的。
可陳若嫻的一句話就戳中人家的痛處了,越君翎和牛雙玉面上一僵,沒人敢說出違心話。
「嫂子,你來找我幹什麼?」牛雙玉找著話把事煳弄過去。
此時的越君翎已穿上喜妞帶來的衣服,那是之前為「趙冬雷」做的,特意做得大一點,這回穿上正好。
「不是說要到廣濟寺上香嗎?你說你怕自個兒爬不起來,要我出門前喊你一聲。」她想全是女眷沒有顧忌,便直接開門進去看小姑準備好了沒,未料美嬌娘卻變成美郎君。
「是今兒個嗎?」她忘了這件事。
陳若嫻半帶玩笑的埋怨。「你嫌十五人太多,吵,所以挑隔日再去才清靜,你這毛病呀,得改改,誰不喜歡熱熱鬧鬧的,就你不愛與人湊,過了十五冷冷清清的,菩薩都懶得理你。」
她原本帶小姑到廟裡拜佛是為小姑求姻緣,不過有「表哥」在,這姻緣應該不用求了,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呀!
「廣濟寺的香火鼎盛,去瞧瞧也不錯,求個平安,護佑家宅安寧。」筍青玉菌粥熬得軟爛,入口即化。
看越君翎若無其事的提起廣濟寺,心中生疑的牛雙玉走到他身邊小聲的問:「你又想幹什麼?」
果然聰穎,嗅著味道就能逮到線索。「我的人在廣濟寺。」
一言以蔽之。
原來如此……「不會有危險吧?」
「你是指?」是指誰有危險?
美目輕輕一睞,流動著動人溢彩。「我是說萬一打起來會不會波及到我們,我們可是見血就量住的弱女子。」
聞言,他輕笑出聲。「如果是其他人不好說,若是你,小母老虎,被咬斷頸子的不知會是誰。」
「你是說我很凶?」牛雙玉美目一橫,眼帶凶光。
吃完熱粥的越君翎一抹手,黑眸透著幾許柔意。「我的意思是你有斷尾求生的堅毅,不論處在何種情況,你都會挑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將不利於你的人扳倒,若是必要,你會是女羅剎。」
她不與人爭,但不表示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人小力微也有人小力微的方法,和大塊頭打自然是打不過,可是誰說不能使陰招,傻子才硬碰硬,智取方是制勝先機。
她便是這種人,自知在氣力上無法跟人抗爭,因此會設法挖坑給人跳,用最小的力氣達成最大的效益。
「你太抬舉我了。」滿手血腥有什麼好,她還是安分守己的種她的田,朝廷的事離她太遠了,她只要手中有糧就好。
「你幾時這麼客套了?」她一向對他頤指氣使的,像在喊她家的奴才一樣。
牛雙玉輕哼,話意有點酸。「誰叫你今非昔比了,我不多奉承你行嗎?你手指縫漏出一點渣就夠我們享用不盡了。」
「不只一點渣,你想要什麼都給你。」連他的命她都可以取走。
什麼呀!說得他對她好像有什麼情意似的,粉頰微微發熱的牛雙玉轉過身,不看那雙令人心慌意亂的深眸。
「兩人嘀嘀咕咕說什麼,不能讓人聽見的心事?」看俊男美女湊在一塊兒咬起小耳朵,一旁暗著樂的陳若嫻趁機打趣,看能不能套出話來。
她看這兩個人,實在太相配了。
「嫂子說哪兒的話,不過問他去不去,咱們幾個女的中間杵了個臉皮厚的大男人,怎麼看都突兀,正勸他做點男人的事,別讓菩薩笑話了。」不許跟,自個兒找他的人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哪裡突兀了,一起去才有伴,不然咱倆姑嫂在路上遇上惡棍什麼的怎麼辦,有個男人在,他們才不敢上前調戲。」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知道哪天會冒出啄人的山雀。
「牛大嫂說的沒錯,最近北地不太平靜,你們這邊靠近北邊,出入要更加小心,一有陌生人接近得趕緊知會其他人,怕有流民作亂。」他就是為了此事而來。
一聽「牛大嫂」,陳若嫻先是一怔,而後滿臉羞紅的想到指的是她,嫁牛隨牛,她就是牛媳婦。
不過這稱忽挺新鮮的,她頭一回聽見。
「流民?」又沒天災人禍的,怎麼會有流民?牛雙玉不解地看向他。
「嗯,快打起來了。」越君翎語焉不詳。
「打仗?」是敵國來襲或是……爭位?
只要是改朝換代就難免血流成河,少數人求上位的野心常會造成無數百姓的流離失所,以白骨砌成的皇位,真坐得安心嗎?
「近來皇上病重。」也該是時候了。
你幹的?牛雙玉用眼神詢問。
越君翎驀地一驚,震撼她的敏銳,光是簡單的一句話就猜出與他有關。「該走了,再不走又要下雨了。」他沒回答,淡淡的轉了話題。
昨兒個還浠瀝瀝地下個沒完沒了,天亮前就停雨了,雖然天色還陰沉沉的,但一時半刻雨不會落下,較適合出門,趕一趕還是能在下雨前趕到。
「好咧!妹妹,我看你都穿戴整齊,我們和你大哥說一聲就出門。」陳若嫻道。她香燭都準備好了,不去可惜。
對求神拜佛興趣缺缺的牛雙玉一看到嫂子興沖沖的樣子,知道養在深閨的女子很少有走出大門的機會,難免興致高昂,又瞧見一臉興味的越君翎挑眉瞥她,騎虎難下的她只好點頭同意。
在兩人的「威迫」下,真不好說不。
一到了正廳,正巧遇去上課的牛輝玉,他乍見許久不見的故人,歡喜地讓小廝洛西到私墊走一趟,先讓學生練字、看他安排的書、複習他教過的章句等,一會兒他就過去。
「冬雷表哥幾時回來的,怎麼也不寫封信回來通知,我們才好設席款待。」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叫越君翎。」牛雙玉鼻頭一擰,假意撩撩落在胸前的烏黑髮絲,猶如盛滿秋水的眸子四下飄呀飄。
大哥,我提醒你了,看你開不開竅。
「嗅?越是國姓,你不會是某個皇親國戚吧。」一說完,他自個兒笑了起來,只當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