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樓裡,孟翠栩便要說說話給大家打氣打氣,「年已經過完了,今日要開始營業,大伙可得收心了啊。」
蘇大廚大聲說:「孟老闆放心咧,俺們肯定好好幹活。」
孟翠栩見他一臉春風得意,秦鳳仙又是含羞帶怯的,心裡替他們高興,笑說:「今日收工後,每人再包一兩銀子的紅包,兩位大廚跟林掌櫃各拿十兩,算是開工喜。」
此話一出,眾人喜形於色,要知道,小二跟洗碗娘子一個月的月銀也才一兩,孟老闆人可真好,除了多給I個月的月銀當壓歲錢,現在還有開工紅,這麼好的老闆哪裡找,工作可得加倍努力才行。
孟翠栩又說了一陣子,這才從後門出去,到了齊桁爾的小跨院。
十幾天不見,真的很想他——
「我家二爺今日沒過來呢。」青兒說。
孟翠栩意外,「今日不是開市嗎?」
「便是開市這才過不來,二爺總共八間店,每間都等著他去上香才能開工,現在也不知道到第幾家了。」
「這樣啊,那你家二爺回來時跟他說一聲。」
「是,孟大爺還有什麼交代?」
「沒了。」
孟翠栩每次過來齊桁爾都在,這是第一次他不在,感覺除了不習慣,還有點失落,原來,也有找不著他的時候……
回到富貴酒樓二樓,隨便拿起一本閒書,卻是怎麼樣都看不下去,就連蘇大廚精心給她料理的午飯都食不知味,心想,這應該叫做想念,還是失落,抑或者兩者皆有之,原來,不是每次她過去找,他都會在的,他有他自己的世界,那是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直到下午,金嬤嬤喜孜孜的進來說:「二爺來了。」
孟翠栩一下高興了起來。
齊桁爾大步跨入,「青兒說你找我,怎麼了?」
「沒事不能找你嗎?」
「能。」齊桁爾解下貂裘披風,「我很高興。」
金嬤嬤聞言笑得合不攏嘴。
孟翠栩一下漲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會過來,沒準備你喜歡的茶,將就一下吧。」
齊桁爾啜了一口,「桂花龍井也挺好的。」放下茶盞後問:「急著找我有什麼事情?」
呃,唉,真沒事,只是找一找,但又不能這樣說,孟翠栩急中生智,「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情,我已經趁年夜守歲時跟婆婆提起,婆婆考慮後同意從娘家甥女中給襄哥兒挑媳婦了。」
齊桁爾一下來了興致,「哦,有說選誰嗎?」
母親娘家沒落的親戚很多,這裡面總有比較聰慧的小女孩,只要能由母親親自教導,以後一定能成為幫忙襄哥兒的好主母,出身不好也沒關係,要扶持一個家,能力比出身重要多了,若是大嫂夠聰明,母親早把家權下放,當了祖母的人何必還這樣勞累。
孟翠栩道:「人選還沒定下來,婆婆想辦個春宴,到時候親眼看看哪個女孩好,畢竟打聽可不見得准,還是自己相過最保險,最好也讓襄哥兒跟這些表姊表妹們處處,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難說。」
「我想想,這樣好了,客人用的休息間放上一錠金子,再讓丫頭故意弄髒幾位小姐的衣裳,帶去更衣,四下無人,家中又窮困,看她們貪不貪,從不拿金子的女孩中間挑,我們齊家未來的主母,可不能心術不正。」
孟翠栩拍手,「這倒是個簡單的好方法。」
兩人正在說話,外面卻吵吵鬧鬧,孟翠栩覺得奇怪,富貴酒樓的二樓只有她一個房間,外面都是堆放酒、乾果、香料等等各式東西的地方,並沒有待客的桌子,上來拿備物的小廝也知道房間裡就是老闆,從來不敢嚷嚷,怎麼會有吵雜聲。
一個女子聲音拔尖地說:「你敢攔我?」
齊桁爾跟孟翠栩對看一眼,齊娟兒?
他臉上寫著——她怎麼來這裡?
她一臉困惑表示——我也不知道。
聽聲音越來越近,齊桁爾連忙往書架後面一躲I他從一個兩百斤的胖子,到現在只剩下一百二十斤,膚色也從糙黑變成一般膚色,他有把握娟兒認不出自己,可是,如果讓齊家人知道孟翠栩跟一個男人獨處,那她回家會很為難。
孟翠栩才堪堪在案桌後面坐好,拿起筆,門一下被推開了,除了齊娟兒,還有黃寧香。
孟翠栩皺眉,娟兒實在跟黃寧香走得太近了,「娟兒、黃家表妹,怎麼就這麼來了,也不命人通傳一聲。」
齊娟兒大聲說:「你的丫頭實在太無禮了,明知道我是誰還敢攔?」
「我倒不覺得,芍光跟春花都是好丫頭,我到怡然園一定等人帶路通傳,下人不認得二奶奶嗎?當然認得,但那是我對爹娘的敬意,不會把別人的地方當成自己的地方。」
「你說什麼?!」齊娟兒正想發脾氣,卻被黃寧香扯扯袖子,便停了下來,一臉忿忿不平。
孟翠栩就奇了,齊娟兒被言姨娘教得有如村婦,現在居然控制得住?
黃寧香開口,「我們是過來跟你拿一點銀兩的。」
孟翠栩就覺得好笑了,她倆是她生的嗎?不是吧,憑什麼跟她拿?還說得這樣理所當然,就算孩子跟爹娘拿錢,也得說清楚用途才可能拿到,怎麼可能只開口要多少就給多少。
黃寧香接著說:「總共要四十兩。」
齊娟兒不耐煩,「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總之把銀子給我們就成。」
「我不給。」
齊娟兒似乎沒想過會有這答案,「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給。」孟翠栩放下筆,好整以暇的說:「妹妹該稱呼我二嫂,表妹該稱呼我表嫂,可你們進來一句招呼也不打,你你你,我是誰啊,開口就要四十兩,怎麼,我的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們要我就得給?憑什麼?」
齊娟兒氣結,「我又不是要很多——」
「妹妹一個月的月銀也才三兩,居然覺得四十兩不多?」
「大嫂說你的酒樓生意好,一個月賺三百多兩,那給我四十兩會怎麼樣?我現在要用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