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玨眸底的錯愕一閃而逝,淡道:「一般吧。」
「一個相處不過一般的姑娘不見了不到一兩刻鐘的時間,你會心急如焚嗎?」
馮玉直接點明古怪之處,教止戈聽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認為是黃術士把子悅藏了起來?」他也正如此揣度,倒沒想到馮玉腦子動得比他還快,而且他壓根不曾和黃術士相處過。
「原本一開始,我以為也許是雨勢大了,她放心不下山上的牲畜而上山了,但方纔我讓止戈去問了守前後門的小廝,小廝們全說沒見到她出門,你說,她是真的沒出門,還是他們在撒謊?」
「可他為什麼要將子悅藏起?」馮玨微瞇起眼。「難不成你已經確定了山崩預言是出自子悅的口?」
馮玉托著腮,道:「我還無法確定,但我能確定的是黃老頭是個騙子,而一個騙子會做的通常都是旁門左道的事,可話說回來,黃老頭把子悅藏起來,不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馮玨垂睫忖度,儘管內心不快,但他還是認同了馮玉的推測。
「所以,你找我來,是要我拿勢逼人?」
「你覺得管用?」他涼聲問著。
「不見得。」縣太爺簡直將黃天茂當神祇膜拜了,天曉得關子悅失蹤和縣太爺是否有關,畢竟這兒可是縣太爺閒置的一幢宅子。
「你帶多少人過來?」
「……你沒瞧見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
「你怎麼敢獨自外出?」馮玉不禁意外。
「是呀,不若你,出門總得帶隨從。」馮玨淡淡回了一擊。
馮玉無聲咂著嘴,長指在桌面輕敲了下。「姑且不管黃老頭把子悅藏起來的用意,橫豎是不會危及她的性命,所以咱們能等,一方面你有空就跟他聊聊套點話,而我呢,用點錢看看能買多少人,順便讓止戈去盯著有誰鬼祟出門,咱們再作打算吧。」
「你認為子悅不會被藏在這宅子裡?」
「如果是我,我不會傻得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麼如果是你,你會將她藏在哪裡?」
「我沒藏人的興趣,但要是有天我為了某種原因非得去藏一個人時,定是要安置在我覺得最安全的地方,要隱密且出人意料。」馮玉喃著,開始思索著藏匿之處。
「明兒個我找個空閒去會會縣太爺。」
「嗯……別忘了府邸要走,縣衙也別放過。」
「要是我先找到了,我就立刻帶她走。」
聽至此,馮玉才抬眼一笑。「好啊,誰先找到誰就帶她走。」
馮玨起身,居高臨下望去,只覺得他的笑臉刺眼且令人厭惡,隨即離去。
「爺,要是讓他先找到關姑娘,這可怎麼好?」
「不會。」
「爺怎能這麼有把握?我倒覺得縣太爺那裡的可能性很高啊。」
馮玉搖了搖長指,信心十足地道,「絕不可能。」他和馮玨掌握的消息不同,他已經確定山崩預言是出自關子悅的口,而且還有個大娘提及她是個福星的說法。
假沒她真是個福星,黃天茂絕不會將此事告知縣太爺,省得她被奪走,所以這事黃天茂最可能是獨謀。
「可是爺,如果不在縣太爺那兒,還有哪裡是安全之處?」
馮玉閉上眼,輕敲著桌子不語。黃天茂初到這兒,借的是縣太爺的勢力,既然不想讓縣太爺摻和,他就得借助旁人行事,這貧窮小鎮走到哪都有人注目,必須朝人煙稀少之處去,好比……太山山腳處。
「止戈,備馬車。」
「爺,上哪?」
「走就知道了。」
馬車在大雨裡急馳著,懸在車篷邊上的風燈閃爍著,像是快要熄滅。
「爺,前頭就是山腳處了,接下來要往哪走?」駕車的止戈問著。
「往有獵屋的方向走,看看哪間獵屋屋前守著人。」子悅說過山腳下有不少獵屋,甚至有些是閒置的。
「知道了。」
馮玉掀開車簾,壓根不管大雨打進車內,直朝著前方望著,眼角餘光瞥見風燈映照下水位上漲不少的溪水。
這條溪該不會要暴漲了吧,要真是如此,動作得更快了。
正思索著,經過山路轉折,眼角餘光瞥見馬車後頭似乎有人跟上,喊成道:「止戈,再快一點!」
後頭無一絲光線,根本無法判斷來者是誰,只能搶快了。
止戈應了聲,馬車行駛得更快,跑了一小段路,馮玉突瞥見路邊似有一抹紅,瞇眼望去,只見那抹紅上有著兩抹磷光,教他渾身一顫,直覺就是什麼牲畜,可仔細一想那抹紅他似乎見過——
「小吉!」他記得關子悅是這麼喊的。
小狐狸彷彿極具靈性,一聽他的喚聲,隨即朝他望來,隨即飛快地奔到馬車前方,又往某個方向邁步,狀似領路般。
「止戈,跟著它!」
馬車跟著小狐狸走,不知道經過了幾幢獵屋,終於見到一幢小獵屋前有兩人看守著,他隨即喊道:「止戈,準備搶人了!」
馬車停在小獵屋幾步之外,止戈下了馬車拿了把油傘服侍馮玉下馬車,馮玉下車往後望去,不見方才跟上的馬匹,不禁暗罵了聲。
馮玨那傢伙……分明是不信他的說詞,一路尾隨而來,如今倒是不下馬幫忙,就等著收割他的收穫!
「爺?」
馮玉抬手,端起笑臉走向獵屋,屋前的人隨即將他擋下,他也不惱,笑吟吟又道:「兩位,在下是黃術士請我來送膳的,煩請給個方便。」
「怎會找男的?」守屋其中一人問著。
馮玉笑咧嘴,二話不說地抬腿踹去,止戈也動作飛快地擊倒另一個人,主從兩人快步進了屋,果真就見關子悅人在屋內。
「大哥!」關子悅欣喜若狂地撲向他。「你怎會找來,你怎會知道我在這兒?」
「一會路上說。」馮玉拉著她就往外走。
關子悅跟他一走到外頭,一抹紅隨即竄進她懷裡,嚇得馮玉連退幾步,靴子都踩進水裡,正要低斥,卻察覺得這水窪也太深了些,藉著風燈往地面一看,不禁喊道:「快走,溪水暴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