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怒斥,想踢腳,但他身虛體弱,只能沒用地被這小畜牲欺侮。
打他醒來,他壓根沒想過問這只紅狐的下落,因為對他而言完全不重要,誰知它如上門來找碴……
正恨恨地思索解脫之道,卻見小紅狐不住地咬著自個兒的褲管,像是要拉著他上哪,教他想起這頭小紅狐十分有靈性,要不是它領著他去找關子悅,恐怕還要費上不少功夫,而它現在糾纏他,該不會是——
「子悅出事了?」他脫口道。
小紅狐驀地放開他,隨即朝外跑去,見狀,他也不管自己沒穿鞋子,跟著往外走,一段路走得他氣喘吁吁,腿疼得厲害,像是傷口要迸裂似的,可偏偏那小紅狐不住地回頭看,他只能咬著牙往前走,
到過了廊道轉角,就見關子悅狀似身有不適趴跪在欄杆邊。
「子悅!」他喊道,加快腳步走向她。
關子悅痛苦萬分地抬臉,原本就皺起的眉皺得更深了。「大哥……你有傷……不能下床的……」
聽她氣若游絲,再見她小臉上佈滿細碎汗水,臉色蒼白得嚇人,他急聲問著,「怎了,哪兒不適?」
「肚疼……」她破碎喃著,光是兩個字就快費盡她的力氣。
「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即緊揪著他的手腕,「大哥……你的藥跟早膳……」
隔著布料,他都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寒意,教他心驚。
「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他低吼著,問她,「站不站得起來?」
關子悅無力地搖了搖頭。
馮玉瞧她彷彿隨時都會昏厥,便低聲道:「失禮了。」話落,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忍著腳痛一步步地往回走。
「大哥,腳傷……」她緊揪著他的袖子。
「閉嘴!」他呼吸紊亂,不斷地調勻氣息,踏穩了一步才踏出另一步,待他們回房,渾身早已經濕透。「你歇會,我到外頭找人。」
才將她擱在床上,她隨即又揪住他。「藺大哥他們都不在……去田里了……」
「外頭有侍衛,我差侍衛傳話也一樣。」馮玉沒好氣地道,拉開了她的手。
「你忍著,我去去就回。」
「你的腳傷……」
瞧她泫然欲泣,滿臉愧疚,彷彿多怕他多走幾步路會教他廢了腳,直教他心都亂了。「都什麼時候了,你……你擔心你自個兒吧。」
馮玉快步走著,邊走邊想,為何她自個兒都病成那樣了,卻依舊擔憂著他?他都打算要將她賣了,她還將心思都擱在他身上,豈不是要教他更愧疚?
好不容易拖著腳走到大門邊,他托侍衛趕緊通知藺仲勳,隨即回房,一回房就見她蜷縮在床上,好似正忍受著滔天巨痛,他坐在床邊心急如焚,卻是無能為力。
「子悅,再忍一會,大夫一會就到了。」他經聲哄著。
「大哥……我沒事……」她聲若蚊鳴地道。「腳疼嗎?」
馮玉死死地瞪著她,又氣又惱又心疼。「不疼,你呢,有沒有好些?」他以袖擦拭她臉上細汗,不料輕觸她的頰,發現她的臉冰涼得嚇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會如此?」
關子悅虛弱地張眼,細聲道:「大哥……可以抱抱嗎?」她的下腹極痛,痛得像是快要死去,要是她真的快死了,她希望至少可以死在大哥懷裡。
馮玉頓了下,覺得不該,可橫豎剛才都抱著她進房,再者擁抱能讓她安心點,又有何不可?她都能守著他徹夜不眠了,自己不過是給一個擁抱而已。
他輕柔地俯近她,將她圈抱入懷。「先說好,我幾日未沐浴,身上氣味肯定難聞,這是你自找的,別怨我。」
關子悅聞言,虛弱地笑了聲,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卻發覺他身子似乎有些單薄。
她怎能有事?這回的禍事讓大哥消瘦不少,她得想法子替他養些肉才行……不過是痛,忍忍就好,忍忍就好……
馮玉哪裡曾與人這般親密過,教他渾身僵硬、不敢動彈,然而聽著妯細碎的低吟聲,他不由得輕聲哄道:「再忍著點,一會就沒事了。」
他不知道除了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他還能說什麼。
他焦急等著侍衛傳話,暗惱為何過了這麼久,依舊不見半個人,從她身上拉開一點距離,回頭望向門板,再將目光調回時,突見她裙上竟被血染紅,震愕得說不出話。
「子悅,你不要緊吧!」馮玉難得慌亂地急喊。
然而,她一點回應皆無,小臉慘白如紙,早已昏了過去。
馮玉瞪著這一幕,腦袋一片空白,好一會才回神,剛起身要再去找人,外頭便響起藺仲勳的聲音——
「子悅發生什麼事了?」
門一開,馮玉便吼道:「子悅昏去了,她、她流血了!」
「嗄?」才剛進門的藺仲看見床上的血,不禁也呆在現場,好一會才朝外頭吼道:「還杵在那裡做什麼?!一個先去鎮上找大夫,另一個馬上回京將御醫帶來,快!」
鎮上的大夫在看診後,只道:「小姑娘是月事來了。」
藺仲勳不信,那血量那麼多,人還昏過去了,怎可能是這樣的小事?二話不說對著大夫一陣臭罵,隨即把人趕了出去。
然而御醫從宮裡趕來,看診後說了一樣的話,「王爺,關姑娘確實是月事來了,這恐是初潮,所以血量多了些,才會教她難受地昏了過去,下官再開些調氣養血的方子滋補滋補便成了。」
別說藺仲勳,就連馮玉都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真是如此。
「銀喜,待石御醫將藥方開好,趕緊去取藥,而你們兩個男人都給我到外頭去。」杜小佟說著,惡狼狼地將藺仲勳踹出去,惱他害關子悅多疼了好一會。
兩個男人被推出門外,馮玉踉蹌了下,還是藺仲勳拉他一把,才讓他站穩了腳步,可偏偏他像是飛蛾撲火,還想往房裡去。
「姑娘家的事,你一個男人進去攪和像話嗎?」扯住他,藺仲勳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