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真是月事的關係嗎?」馮玉喃喃自語著,還處在震撼中。「也不知道血到底止住了沒,她那般瘦弱到底撐不撐得住……」
將她抱進懷裡時,他才發現她身形那般纖細,彷彿只要他多施幾分力,她就會被他擰碎,而她卻只一心掛記著自己,一心一意得教他難受。
他是那麼卑劣,利用著她的良善,她卻把心擱在他這種人身上……
「御醫在裡頭,能出什麼亂子?倒是你,你的腿傷禁得起走這幾步嗎?」垂眼看著他沾塵的腳同樣染了血,目光再緩緩往上,就見大腿處早已滲出血。「你的傷肯定裂了!」
馮玉往雙腿一瞧,才那麼一丁點血,這麼一丁點痛,哪能和她相比?
他動也不動地守在門口,就等著御醫離房時能問得更詳實,至少要確知她安然無恙,否則他——
「馮玉,你要是再不走,就別怪我扛你走了。」
耳邊傳來藺仲勳陰惻惻的嗓音,他尚未答話,就已經被一把扛起,無法抵抗地被關在房內,等著石御醫。
「石御醫,子悅真是因為月事的關係才會痛到昏過去?」好不容易盼到石御醫,馮玉抓緊時間問著。
「馮爺切勿擔憂,關姑娘確實只是來月事所致,許是初潮才會教她如此不適。」
「可是她流了很多血。」別說床褥,就連他的眼都被染紅了。
石御醫從藥箱裡取出上等金創藥,邊解釋道:「有些姑娘家初潮乍到時確實會如此,而關姑娘的狀況又比較特殊,許是和她年歲較長才初潮有關。」事實上,他不擅婦科,有些事也是說不準,但大抵應該是如此。
「所以她真的不會有事?」
「放心吧,讓她在床上靜養個幾天就不礙事了,只要調養一段時間,慢慢就會好轉,爺儘管放心吧。」石御醫說著,已經動手剪開他的褲子,見開始收口的傷因為行走而迸裂,不由得眉頭緊蹙。
「爺這傷口裂得嚴重,恐怕得要多靜養個幾日了,否則照這樣下去……」
「有勞石御醫了。」馮玉瞥了傷口一眼,無奈歎口氣。
他當然清楚過度行走只會讓他的傷勢加重,可在那當下,他還能有其它選擇嗎?他的心還沒有硬到可以視若無睹。
攝政王妃回來時,提及別莊裡沒有雜役和其它婢女,又因為霜雪米即將收成,所以一早湯家兄弟進宮後,她便帶著王爺和藺小寶下田里去,早膳和湯藥還是子悅幫他準備的。
她疼成那樣都還惱記著他的湯藥,惦記著他的早膳……他又能為她做什麼?
上好了藥,石御醫再三喔咐他至少要在床上乖乖地待個三五天,他應了聲,呆坐在床板上,腦海裡翻飛的是她慘白著臉記掛自己的模樣。
她好些了嗎?馮玉想去探探她,但怕一到她房外恐怕又會被扛回,所以他只好耐著性子等。
直到晌午時,藺仲勳送來了膳食和湯藥,他忙問:「王爺,子悅好些了嗎?」
藺仲勳黑著臉瞪著他。「她好多了,已經起來喝了帖藥,說腹疼緩和許多了,倒是你,你是存心不讓傷好,想讓本王當你的侍從不成?你有沒有這個命啊,馮玉?」
知不知道農作要收成了,他會有多忙?
如今子悅倒了,他還要照料他……掐死他是不是容易多了?
馮玉愣了下才想起別莊裡沒有其它下人,湯家兄弟不在,所以就委屈了藺仲勳。
「王爺,真是對不住,是我思慮太少。」他怎會心亂至此?明知道自己的傷不好就會造成旁人困擾、延遲自己回京的時間,可在那當下,他卻顧不得其它。
「你現在就給本王思慮多一點,在傷口沒完全好之前,再給本王踏下床一步,本王就讓你廢了雙腳,一了百了。」藺仲勳語氣平淡卻是殺氣十足。
馮玉識時務地再三感謝,重申不敢再犯。
不管怎樣,得知關子悅疼痛緩和許多,確實是教他定心不少,直到晚膳湯榮幫忙送來膳食,他又再打探她的消息。
第6章(2)
就這樣,一連兩、三天,馮玉只能從湯榮或湯顯口中探知關子悅的消息,而因為他問得殷切,滿臉在乎,這兩兄弟看他多了點笑意。
但他卻沒意識到可以趁機拉攏湯家兩兄弟,他滿心只想著,再過一天,口子都結痂了,他就能親自去探望她了。
而這一晚,他特地央求湯茉幫他備了熱水梳洗揋澡,忖著待天一亮就去探她。
睡前湯藥一喝,他很快就陷入夢鄉,也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際,他一側過身感覺身旁像是有極柔軟之物,他探手輕擁入懷,接著卻在聽到一聲低喚時猛地驚醒——
「大哥?」
他瞪著睡眼惺忪的關子悅,她微瞇著眼,不雅地打了個哈欠,軟軟地又喚了他一聲。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至於因為想探視她,結果就在半夢半醒時爬上她的床吧。
「我偷溜出來看大哥,可大哥睡得好甜,害我也好想睡,所以……」她嘿嘿乾笑。
她本來是坐在床邊,可是實在是坐得累了,又不好叫醒大哥,所以就想說躺上床稍微瞇一下,誰知道瞇到大哥醒了她還沒醒。
瞧她笑得嬌憨,他不禁微皺起眉來,不住地打量著她。
是太多日沒見到她,所以她和記憶中不太一樣了嗎?怎麼覺得她像是樹枝上初生的花苞,假以時日正要綻放?
「大哥,你生氣啦?」她趕緊爬起身,拉開一點距離。
「……沒生氣,生什麼氣?」他想,許是多日未見,所以才覺得她有所變化罷了。「你身子還好嗎?」
一提起她的身子,她不禁笑得更尷尬,也有些許愧疚。「我也沒想到是那樣……對不起,都怪我大驚小怪的,害大哥的傷勢更嚴重了。」她聽藺大哥說了,大哥的傷全都裂了,前段時日的養傷可以說是白費了。
大哥不能來探她,她又被藺嫂子給囚在床上,她天天數著日子,就盼能趕緊離開那張床,夜裡銀喜姊見她身子已好了許多,沒再守在她房裡,她才趁機溜出來,急著想確認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