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喃著,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太瘦了,你真的是瘦太多了,我大哥的胸膛很厚實的……」
馮玉眼角抽了下,知道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另一個他,但這種比較法還是教人渾身不舒服。而且,為何她會知道她大哥的胸膛很厚實……她瞧過不成?
「你如果早一點遇見我,我那時的胸膛也挺厚的。」
「你要說,為了我,你會趕緊把自己養胖一點,有個厚實的胸膛讓我靠。」她說著,鼻音漸重。
馮玉扳起她的臉,果真瞧見她眼眶泛淚,不禁好笑地道:「乖,我只是回去幾天,很快就來接你。」
她吸了吸鼻子,拉著他的衣襟,微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早點回來喔。」
馮玉呆若木雞,俊顏赧紅。
「怎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嗎?」她撫著他的頰,感覺微微發熱。
馮玉抓下她的雙手,以眼示意她往旁看去,她不解地順著他視線望去,狠抽口氣——
「啊!」她一頭埋進他的胸膛,不敢見人了。
什麼時候藺家人和哥哥全都跑出來看熱鬧了,為什麼都沒人告訴她一聲?!
馮玉低低笑著,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裡。
嗯,他得早一點來接她,哪怕時日不多,但這剩餘的日子,他都要讓她開心渡過。
送走了馮玉之後,關子悅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良久,即使再也瞧不見馬車她還是不回頭。
「都不見人影了,還瞧什麼。」鳳巡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後。
關子悅垂著小臉,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像是非要時時刻刻都看得見他才安心,她也不想這樣,想像個成熟的大人,但她卻辦不到。
「不就是個病秧子,到底有什麼好教你上心的?」
關子悅本是沒放在心上,但仔細咀嚼這句話後,她抬眼問:「哥哥怎麼知道馮玉是個病秧子?」
鳳巡濃眉微揚。「你看不見人的生死嗎?」
她面露驚懼,慌亂地搖著頭問:「你的意思是他——」
「是人總是要面臨這個結果的,不是嗎?當你選擇他時,你心裡就該清楚的。」
「哥哥,你能幫他嗎?」
「怎麼幫?」
「馮玉說你的隨侍,打他有印象以來外表都不曾變過,意味著他肯定是經你的手變得和你一樣。」
鳳巡笑得自嘲,哼了聲。「世人皆追求長生不老,卻從不知道長生不老是多麼令人可憎的事。」
「可是……至少可以保住他。」
「樂臨,你可知道長生不老是怎麼一回事?你以為這千年來,我只救了一個陰陽?當你長生不老,卻必須面臨身旁的人老去、死去的結果,一次次地重複,你記得這世上的一切,可世上的人卻都將你遺忘……當年,我為馮家指點迷津,就是因為我要有人記得我,一代代地傳承這份記憶,我不願再被遺忘。」
關子悅垂著眼想像,如果馮玉長生不老,那麼就輪到他必須面臨失去她的絕境,如果他忘不了,他就得不斷地尋找她……他活著,在這世上卻再也無法與人結交,落得形單影隻。
「況且,他有病在身,哪怕他飲了我的血,讓他得以長生不老,他也依舊得受病痛之苦,你覺得這麼做對他會比較好?」
關子悅搖了搖頭,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你不懂活了千年我有多麼疲憊,我已經受夠了。」
「哥哥……」
「能進輪迴是好事,該他走的時候就得讓他走。」
關子悅沒吭聲。他說的她都懂,但是不代表她能接受,至少不是現在。
第14章(1)
每天天一亮,關子悅就會抱著小吉坐在別莊大門,看著左手邊那條路徑,等著馮玉到來,但一連三天都讓她失望了,於是,她開始生出壞心,暗暗計劃等到他來時,非拿小吉好好嚇他不可。
「天色都暗了,風寒露重,趕緊進來用膳吧。」杜小佟走到她身旁,一把將她拉起。
關子悅一手抱著小吉,一手任由杜小佟拉著,卻突地聽見馬蹄聲,隨即又踅回大門,張大眼瞧著,瞧見來人是湯榮,她難掩失落地走進門裡。
「我說姑姑,你那表情還真是變幻莫測。」湯榮一下馬就忍不住酸她。
「我沒力氣理你。」大哥不來,她連跟湯榮鬥嘴的力氣都沒有。
杜小佟見兩人又鬥起嘴,便獨自進廳。
「你沒力氣理我,可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跟大哥有關?」她回頭。
湯榮眼角抽了下。「也算是,橫豎就是管沁那件事,馮玨將庶兄馮瑜和一個黑衣男子押進府衙,而這事當初是我經辦的,所以有了新的人證,自然就交由我審了,可今兒個有人特地去探視馮瑜,我問了衙役才知曉原來那些人也是馮家人,算是族裡的耆老。」
關子悅皺起眉,想著馮玨要清理門戶,恐怕也包括這些人,而他們卻去探視馮瑜,這顯然有問題!
「看起來好像挺尋常的,但問題是馮瑜犯的是重罪,照理說躲都來不及了,又怎會特地探視?聽獄卒說他們在牢房裡講了快兩刻鐘,最終還是獄卒趕人了,他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這感覺上不就像是在策劃什麼?」難道他們知道了馮玨的打算,不願意被清理出馮家,所以密謀什麼?
「這我就不曉得了。」他是想給她一點事去想,省得把心思全都放在馮玉身上逼死自己。
「湯榮,等等你帶我回京。」
「咦?」湯榮沒想到她竟因而想回京,趕忙拒絕。「不成,爹沒答允,我不敢私自帶你回京。」他皮粗肉厚不代表他很禁得起打好不好。
「我去跟藺大哥說。」
說著,她便拉著他進廳裡,見藺仲勳和鳳巡都在,便道:「藺大哥,我要回京城一趟。」
「不成。」藺仲勳大口吃飯,想也沒想地道。
「為什麼?」
「因為馮玉還沒來接你。」
「我可以去接他。」
「你……」
「讓她去吧。」鳳巡道。
藺仲勳不禁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