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悅喜出望外地拉著湯榮,喊道:「湯榮,咱們走。」
「……我才剛回來耶。」就不能先讓他用完膳嗎?
「好啦,拜託你了,湯榮,我知道你最好了。」
湯榮翻了翻白眼,掏掏耳朵,無奈地去準備馬車。
一會,湯榮帶著關子悅離開後,藺仲勳才悶聲道:「不是說好了讓她待在這裡?」
「如果她是最後才知道的,我怕她承受不起。」她有多癡情,瞧她天天站在門口張望就知曉了,他實在不忍心瞞她到最後。
「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不會的,樂臨是天生福星,天生與災難絕緣。」就讓她去見最後一面,別讓她心裡有恨。
馬車停在城西馮府前,馮玉一下馬車,見在門口等候的竟是生性最莽撞的馮璿,不禁問:「馮玨呢?」
「……二哥在廳裡候著。」馮璿的臉奇臭無比,顯然對馮玨決定的事很有意見,可偏偏他是無力回天。
馮玉也沒興致多說,見馮璿已經自動領路,便隨著他入內,才剛到廳前的園子,馮玨便已迎上前來。
「你來了。」
「沒遲了時間吧。」出門前被兩個蠢弟弟纏住,逼得他動手打人才能走出大門,浪費了他些許體力。
「沒,幾房的叔伯們都在裡頭候著了,一會全都交給我。」
「瞭解。」橫豎這兒本就沒有他開口的餘地。走了幾步,馮玉突地想起一事,忙喚住馮玨。「對了,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那回你去攝政王別莊接和我子悅回府時,有個面生的男人在我家門口,你說他是你的管事,他真是你的管事?」
「不是,怎會問起這事?」
「也沒什麼,只是在鳳爺那兒聽到一些小道消息,於是我便猜想,也許就是那個男人確是將子悅從另一個地方給拖來王朝的。」
馮玨抿了抿嘴。「確實是他。」
「那麼他現在——」
「早已經離開了,一開始他就是主動上門的,那日到城東馮府則是為了確認子悅到底是不是他施咒引來的人,而後他就離開了。」
「是嗎?」
「這事重要嗎?」
「不是挺重要,只是鳳爺提起了,我就想解惑,走吧。」
「記住,廳裡的任何東西都別吃。」進廳前,馮玨小聲交代著。
「放心,這點心眼我還有。」馮玉笑了笑,沒將這些小把戲放在眼裡,只是還是忍不住道:「你為何又要學我?」
馮玨不解回頭,見馮玉指指兩人的衣裳,面無表情的說:「這只是碰巧,還沒能學得你的精髓。」
「哪來那麼多巧合,上回在平川鎮時,你也穿著和我同色的衣衫,綁著同色的絲絛。」
「……我喜歡青色,如此而已。」
「明天開始,我要換顏色。」他要開始討厭青色。
馬玨好氣又好笑地睨他一眼,徹底無言。
一進了廳,一張張老臉全都不善地看向馮玉,馮玉真有給他們白眼的衝動。瞧他們那眼神,彷彿是他煽動馮玨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坐這兒。」領著馮玉坐在主位右邊的位子,馮玨一坐下,毫不拖泥帶水地道:「今日請諸位長輩過來,為的是兩件事,一件是我的庶兄馮瑜與管沁合議去除掉我和馮玉,幸而未果,如今已有人證,也已經將他押進大牢候審,身為家主的我決定將他從族譜上除名,長輩們可有意見?」
環顧四周,沒人吭聲,於是馮玨又繼續道:「第二件事,身為家主的我要讓城東馮家回宗。」
話一出,底下隨即議論紛紛,其中更有人已經拍桌站起。「馮玨,就算你是家主也不能恣意行事,當年老太爺有言,城東馮家分宗以後,兩家再無瓜葛,絕不會再讓城東馮家回宗,如今你怎能罔顧老太爺遺命!」
「二伯父,當年老太爺不曾與人商議,就如此獨斷要後代子孫遵守,那是因為他是家主,如今我也是家主,為何我不能決定此事?」馮玨態度強硬地道。
「你!你是鐵了心要違逆太爺遺命!」
「家主遺命是鐵規嗎!」馮玨怒斥道,森冷的黑眸掃過在場所有人。「如果是,為何當初老太爺說過不准私下抽佣,不准私下收禮,不准嫡庶不分,更不准為家產而兄弟鬩牆,都沒人做到!」
瞬地,反對聲全都打住,馮玉托著腮當看場戲,不得不說馮玨氣勢十足,果真有家主風範,他有點後悔沒帶兩個弟弟過來學習。
「這事就這麼定了,長輩們可以早點回府歇息了。」馮玨話說完便下逐客令,一點面子都不給。
底下幾個長輩有的已起身,有的還在位子上低聲不知道在商討什麼。
「你的氣色不好,這陣子有好生靜養嗎?」馮玨湊近馮玉低聲問著。
「老樣子。」他說著又輕咳了兩聲。「我原本以為你會順勢將那幾個長輩踢出馮家呢。」那些都是上一代沒清除完的陳年污垢,再不清理的話,怕是髒污要深入骨髓了。
「你在這兒,我得給他們留點面子,省得他們狗急跳牆。」
「原來如此,早知我剛才就回去,省得我在這兒前坐前難受。」
「既然這樣,早點回去歇著吧。」
「我也沒打算待太久。」一張張令人生厭的臉,真不知道馮玨是怎麼忍受的。
話聲才落,便見有人從外頭走來,對著馮玨稟報:「二爺,外頭有位湯大人,說是帶了常寧縣主欲找城東馮當家。」
「子悅?」馮玉驀地起身。
「我和你一起過去吧,橫豎你都要走了,就別讓子悅多走一趟。」
兩人隨即往外走去,然才走了幾步,馮玉不住地低咳起來,像是快喘不過氣,馮玨忙扶著他到園子的涼亭歇口氣。
「你在這兒歇會,我去帶子悅和湯大人過來。」
「……也好。」他喘著應了聲,至少給他一點時間調勻氣息,否則她定會擔心的。
只是明明是王爺提議要她待在別莊的,又怎會允許湯榮帶她進京?
正忖著,突地有人來到面前,他微抬眼,就見方才在廳內和馮玨唇槍舌劍的那位二伯父領了一票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