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自從他成親之後,便再也沒作那個宣家敗落的惡夢了,但今日見到夏依嬛,他心裡還是極不舒服,彷彿她真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主謀。
夏依寧也覺得十分痛快,不過還不是他們鬆懈的時候,她正色道:「景煜,有兩件事陵王須得知道,你得去一趟京城了。」
出了宣家,上了馬車,千允懷馬上問夏依嬛,「銀票呢,拿到手沒有?給了多少?」
夏依嬛蹙著眉,她以前怎麼會仰慕如此不堪的男人?如今木已成舟,都懷了他的孩子,再多悔懊也幹事無補,不如努力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若是他不要那麼風流,她還是可忍受的。
「你啞了?」他一臉的不耐煩。「怎麼不說話?」
她慢吞吞地回道:「寧妹說,宣家其實不如表面風光,因為她小姑嫁到王府做場面,已是空殼子,並沒有多餘銀兩。」
千允懷一聽便氣得跳腳。「蠢貨!那是她在誆你!」
對於宣家的家底,他是再清楚不過,金庫在哪裡,他也瞭若指掌。
前世宣家全被打入大牢後,便是由他帶人去開了那金庫大門,成千上萬的金銀取之不絕,叫他震懾不已,夏依寧這說詞真真是可笑至極!
罷了,仰賴夏依嬛還不如靠自己,他這就去告訴李翊皇關於明年春天京城大水患,還有越人突襲來犯邊關之事,只要李翊皇信了他,以防洪和攻越兩件事在皇上面前建立大功,日後他說什麼,還怕李翊皇不言聽計從嗎?
他心中著急,一到京城便另外雇了馬車讓她先行回府,自己則直奔陵王府。
可是無論他好說歹說有要事要相告陵王,就是沒人肯為他通傳,他也光火了,語帶威脅,「茲事體大,若是再不肯通傳,等陵王怪罪下來,後果自負!」
威脅見效,管事親自出來了,答應要去通傳,卻是進去了約莫一蓋茶的功夫,好不容易出來了,卻是回復王爺在忙,不見,這徹底激怒了他。
仔細回想,自己進不了陵王府的大門好像是宣靜霞進門之後,王府的守衛明明都認得他是鎮江王府的二爺,也是陵王的表弟,卻再也不肯通融,讓他每每來求見都不得其門而入。
為何會如此?難道是有人從中作祟,不讓他見陵王?
會是誰?
若說是宣靜霞,可她並沒有理由要阻換他見陵王,再說了,憑她才入府不久,會對陵王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那麼,是陵王自己不想見他嗎?
為何陵王會突然疏遠他?以前雖然對他也不甚熱絡,可好歹他進出陵王府很是自由,下人也都稱他一聲表公子,如今卻是人人像防賊似的防著他。
笑話,難道他進去會偷什麼出來嗎?適才那管事出來回話的嘴臉高高在上,肯定是陵王給了什麼指令才會讓那奴才有恃無恐,膽敢怠慢他。
好啊!他誠心誠意來獻計要讓他出頭立功,既然他連見都不見,日後悔青了腸子的是他,就不要怪他棄他於不顧,自己既然知後事,又何必一定要扶持李翊皇?
雖然前世李翊皇是登基了,可他也能扭轉局勢,讓他做不了天子!
太子已中毒,遲早會死,三皇子容王為人邪淫卑鄙,若助他登基,日後恐會將他一腳踢開,不如扶持軟弱的二皇子宜王,宜王的母妃德妃,娘家勢力單薄,德妃也跟宜王一個樣,這母子兩人都是沒手段沒主見的,日後宜王登基了,還不任由他拿捏嗎?
他越想越興奮,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往宜王府去。
二皇子李翊冕是四位皇子之中耳根子最軟的,他自幼愚笨,八歲才會認字,長大了之後,琴棋書畫無一精通,箭術馬術都學得七零八落,加上德妃娘家沒落,極不受皇上待見,他一直想找機會為自己扳回一城,如今千允懷主動來獻計,他聽得心動。
「那姓張的半仙真的說開春後京城會有大水患?越人會突然來犯我大齊邊關?」
「不錯!」千允懷誘導道:「那張半仙在江州一帶極富盛名,他的預言從未曾失准過,若不是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會將此等大事告訴我。」
李翊冕雖然腦子不靈光,卻也沒蠢到極致,他打量著千允懷,有些懷疑。「不過你不是向來和陵王走得近,為何這等可以建功之事,你不告訴陵王,卻要來告訴本王?」
雖然暖閣裡並無其它人,可千允懷為表慎重,故意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實不相瞞,您、也知曉陵王殿下那個人,心高氣傲,總是認為自己什麼都對,我若告訴他,他恐怕只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再說了,我先前納了個小妾,不巧正是陵王新側妃的兄長原先要議親之人,對方可能因此將我恨上了,陵王側妃袒護兄長,不知對陵王吹了什麼枕頭風,使得陵王不顧念表兄弟的情誼,與我疏遠,我也是有骨氣之人,又何必拿熱臉去貼人家臉屁股,自討沒趣。」
李翊冕看了他半晌,終於道:「本王就信了你,可惜皇上如今去了西南圍獵,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京,不能將此事盡速稟報皇上知曉……罷了,等皇上聖駕回來,定會召見眾皇子,本王到時再立刻進宮面聖即是,日後你就留在本王身邊出謀劃策,若本王能出頭,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千允懷眼中頓時放出光芒。「多謝殿下!」
半個月的時間,千允懷等得心焦,其間他不斷教導李翊冕面聖時要怎麼說,好不容易等聖駕終於返京,也果然召見了四位皇子,他這才放下心中大石,喜孜孜的在宜王府靜候佳音,如今他自稱是宜王的軍師,府裡上下無人敢怠慢他。
他在腦海中美滋滋地想像,待宜王說出那防洪大計和先發制人去攻打大越的計策,李翊皇屆時不知會多吃驚,待知道是他獻的計,恐怕就會悔得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