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毅英挺的臉龐透著濃濃的疲憊,一個月來……他餐風露宿……馬不停蹄地四處找吹雪,還沒好好休息過。
深吸了一大口清新芳香的村野氣息,伊利寒苦澀的眸光環視青翠的山谷一圈,這裡的景觀真是靈秀脫俗,令人望而忘憂……如果,能拋下世俗的一切,和吹雪在這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該有多好?
他在一個大花籃旁坐下來,拿起一朵百合花,輕嗅它的幽雅清香;躲在花籃內的吹雪則嚇得險些暈眩!他離自己……這麼近!這麼近!她可嗅到他身上混合著陽光與汗水的男性氣息……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躍出喉頭!雖然她全身覆蓋在百合花下……但,她好怕……他會發現她就藏在花籃中。
奇怪的香味……伊利寒閉起眼睛……奇怪,有一瞬間,他似乎聞到了吹雪身上特有淡香……是幻覺嗎?他用力地搖搖頭,想使自己清醒一些……是自己太思念吹雪而產生的幻覺嗎?
一把疑惑的聲音響起來:「請問……這位公子,你有什麼事嗎?」
伊利寒回過頭,黝黑壯碩的簡淳文站在他面前,吹雪則暗中鬆了一大口氣。
伊利寒站起來道:「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這幾天是否有一位容貌清秀,頭髮直達地面的姑娘打從這經過?她的名字叫吹雪……」
簡大哥!快否認!快否認!吹雪小臉發白,額頭滲出冷汗,緊張萬分地直盯著簡淳文。
上天助她!簡淳文沒有半點猶豫,直截了當道:「沒有!不曾見過,這裡是荒郊野外,平時根本不可能有人來。」
「是嗎?」伊利寒的臉上全是失望之情。「謝謝你,打擾了……」他步履沉重地走向馬匹,上馬離去前,突然深深地注視百合花籃一眼……那若有所思的一眼,又把吹雪嚇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他終於揚起馬鞭,翩然離去。
吹雪一直等到他走遠,再也回頭看不見這裡時,才敢由花籃內站起來:「簡大哥……」
「吹雪?!」簡淳文也被她嚇了一跳。「你……你怎麼躲在花籃內?老天!你的手指受傷了?嚴不嚴重?快讓我看看!」
「我沒事……」吹雪並不關心自己的傷口,急急道:「簡大哥,謝謝你剛才替我否認了……你怎麼知道,我並不想讓別人發現我在這裡?」
簡淳文忙著包紮吹雪的傷口,雙眸卻異常溫柔地望著吹雪,道:「我知道!由你漾滿愁緒的眼光中,我就知道了。吹雪……你只想一人靜靜地在這山谷內,不想被任何人打擾,而且……剛才那男人,正是你最不想見的人,是嗎?」
吹雪心頭一震,避開簡淳文那灼熱複雜的眼光,茫然地望著遠方——他怎麼會一人來這裡?又怎麼會如此消瘦?他不是應在京裡和夕霧姊過著新婚生活嗎?
憔悴得令人心疼……沒有人照顧他嗎?
「吹雪?吹雪?」淳文喚了她好幾聲,終於把她喚回神來。「怎麼了?你在發什麼呆?」
「沒……沒什麼。」吹雪勉強集中心思,一邊采收百合花,一邊裝著漫不經心地口氣問道:「簡大哥,你這次下山,有沒有聽到什麼新鮮有趣的事情?」
「新鮮的事?」簡淳文想了一下。「喔!有的,由京城來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聽說咱們的皇太子本來該在上個月完婚,並舉行繼位大典。但太子殿下突然失蹤了!
不但取消了婚禮,而且太子的未婚妻已另嫁他人。」
「什麼,有這種事?!」吹雪驚叫出聲,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呀。」淳文繼續道:「據皇宮內當差的人所傳出來的消息,太子殿下甘願放棄皇位,也要去找他真正喜歡的女孩,而且那女孩……還是他未婚妻的親妹妹!」
吹雪身體一陣劇烈的震動,手一不穩,刀刃直直割破手腕的肌膚……
「吹雪!」淳文驚駭地大叫。「你今天是怎麼了?快放下刀子……我為你止血!」
「我沒事……」吹雪的聲音細碎如游絲……寒!寒!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能為我而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寒……眼前一黑,吹雪在淳文的驚叫中,昏了過去。
※※※
吹雪幽幽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農舍的竹床上,是簡大哥把自己抱回來的?她的腕上裹著棉布。房間內很黑、很暗……晚上了吧?雨絲夾著狂風由竹窗中透進來……外面似乎在下大雨。
吹雪閉上雙眼,耳朵仍聽到簡大伯和大嬸在屋外的對話。「不得了!晚上一定會有暴風兩,老伴,你快把門窗釘緊一點。」簡大嬸憂心忡忡的聲音。「成了!剛才我叫淳文把所有的門窗全釘牢了,只是看這風勢……這場暴風雨一定來勢洶洶,咱們快回屋裹去吧。」
晚上果然會有暴風雨!吹雪立刻由床上坐起來,顧不得寒冷,透過竹窗往外看……果然,陰風怒吼,烏黑的天際黑雲翻飛……這場暴風兩,絕對是聲勢驚人。
怎麼辦?伊利寒已下山了嗎?還是仍留在山裡找她?老天!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下……如果他還留在山裡,要躲到哪裡去?如果此刻下山,也根本看不清路面,一定是險象環生……
怎麼辦?該怎麼辦?
吹雪正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房門傳來兩聲輕響,淳文在房外道:「吹雪,我可以進去嗎?」
吹雪回過頭。「請進。」
淳文端了碗藥膳粥進來。「吹雪,娘特地為你燉的,你的身體太虛了,快趁熱喝吧。」
「好的,謝謝淳文哥,你先放桌上吧。」吹雪嘴上應著,一雙眼卻直直盯著窗外,整顆心全懸在伊利寒的安危上……
淳文把粥放下,沒有直接走出去,卻走至吹雪身邊,溫柔地望著她,緩緩地道:「吹雪,今天下午來問路的男人……就是令你逃至這荒郊野外的主要原因吧?」
「淳文哥……」吹雪愣住了,怔怔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