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她生氣時晶亮的眸子,想著她惡作劇得逞後燦爛的笑靨,想著她腳扭傷時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
她的一顰一笑,讓他像著了魔似的一再反覆回想,像是怎麼也不會膩似的,他甚至還因為想早一點見到她,比平常更快結束了每日的例行巡視,返回府裡。
那種心中惦掛著某個人的感覺,過去從來不曾發生過,但他覺得那種感覺還不壞,甚至可以說是好極了。
就不知道她究竟還想假扮奴婢多久?其實他很想快點揭穿她的身份,好讓他可以不用再以主子與奴婢的身份和她相處。
只不過,他也不想壞了她的玩興,畢竟如果她還想假扮丫鬟,他卻揭穿她,肯定會讓她覺得羞惱甚至不開心吧!
既然這會兒她扮丫鬟扮得這麼起勁,他還是暫時由著她去好了,反正最遲等爹的生辰一到,她也一定得恢復真正的身份了。
在那之前……要不要佯裝讓她戲弄成功呢?這樣她應該會開心吧?
但……他又忍不住想看當她發現原來他早就認出她來時,俏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肯定是瞪大了眼、氣鼓著粉頰,滿臉不服氣但又可愛透了的表情吧?
延子律還沒拿定主意該不該找個機會佯裝認出她,不如就看著辦吧!
這會兒,她在做什麼呢?一直盯著蓮花池若有所思的模樣,該不是正在想著該怎麼捉弄他吧?
延子律噙著一抹微笑,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池子裡有什麼嗎?讓你看得這麼入迷?」
柳杏兒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拉回心思。
「沒什麼,那個……奴婢正要去灶房幫忙。」
她想要開溜,但延子律卻一個箭步擋住了她的路。
「你不是說,祥伯派你來當我的貼身丫鬟嗎?」
「呃,是呀!但——」
延子律打斷她的話,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去做什麼灶房的活兒了。」他可捨不得她為了捉弄他,而真去做些勞累的粗活兒。
柳杏兒輕蹙著眉頭,努力想著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脫身。
瞧!他只不過是佇立在眼前,她的心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怦跳了,她最好還是與他保持距離,而且愈遠愈好。
「你說你叫小杏?杏花的杏?」延子律佯裝隨意地開口。
「呃……是……是啊……」
「真的嗎?我以前認識一個女孩兒,她也叫這個名字呢!」
柳杏兒一陣心驚,連忙低下頭,就怕被他瞧見自己心虛的表情。
當時她沒有多想就脫口自稱自己名叫小杏,早知道那個時候應該編造一個與她完全無關的名字才是。
「這……這只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奴婢也認識其他幾個名字裡有『杏』字的姑娘呢!」
「是嗎?不過我仔細一瞧,你倒是跟我認識的那個杏兒有幾分相似呢!」
這番話讓柳杏兒嚇得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而他俯低的俊顏和望向她的黑眸,更是讓她不自覺地屏住呼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怎麼辦?他就要認出她了嗎?
要不要趁他現在尚未認出她,立刻哈哈大笑地指著他的鼻子,說他終於也被她戲耍過一回呢?
如果這麼做,應該會比較好吧?況且這麼一來,她也不需要繼續在他的面前假扮丫鬟了。
對!索性就這麼辦好了!
正當柳杏兒暗暗吸了口氣,打算要依計行事地說出真相時,延子律卻又逕自說了下去——
「幾日之後,你就會見到我說的那個姑娘了,她會和她家人一同前來。說起來,我已經有八年沒見到她了,如今她應該出落成一個嬌美可愛的姑娘了吧!」
欸?
柳杏兒眨了眨眼,有些訝異地偷偷覷了他一眼。
他會這麼說,表示他不但沒認出她,而且還對她沒有半點懷疑?
柳杏兒輕咬了咬唇,心情有些複雜。
儘管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對於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竟然還沒認出她來,她的心裡有些莫名的失落。
看來,她在他心中的印象還真是淡得可憐啊!
哼!算了算了!反正祝壽完之後,她就會和爹娘返回貴州,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或許又是八年之後吧!
要是再過八年,屆時他應該早已娶妻生子,也不可能還會再有逗弄戲耍她的閒工夫了吧?
當這個思緒閃過腦海時,柳杏兒的心驀地一揪,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寞感忽然襲上心頭。
糟了,為什麼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一察覺自己的眼眶當真變得有些濕熱,柳杏兒的心情不禁陷入一陣慌亂。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在他的面前掉眼淚呀!她最好快點從這裡離開,躲回寢房,好好地平復一下情緒。
「少爺剛回府,肯定累了,奴婢去沏壺茶過來。」雖然她才不是真心想要去沏什麼茶,但這會兒只要有能夠逃離的理由,不管什麼都好了!
「不用了,我沒要喝茶。」
延子律伸手想攔住她,而柳杏兒故意佯裝沒瞧見他的阻止,匆忙要離開,卻為了閃躲他伸出的手,腳步一滑,失去了平衡。
還來不及發出尖叫,她整個人已撲通一聲摔進蓮花池裡!
「喔!不!」柳杏兒驚恐地在池中掙扎,這池子比她預期的還深,嬌小的她壓根兒踩不到底。
天啊!她不諳水性,不會泅水呀!
不過一轉眼的時間,她的身軀已完全被池水淹沒,雙腿也因為驚慌地拚命踢蹬,反而被池底的長草牢牢糾纏住。
老天,她不會就這樣冤死在池裡吧?
「杏兒!」
延子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他立即想也不想地躍入池裡,很快地泅至她的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身子。
柳杏兒勉強睜開眼,瞧見了他的身影。
他有力的手臂正環住她,讓她感到有種安全、放心的感覺,不再那麼的驚慌恐懼,但卻忍不住生起氣來。
雖說是她自己不小心跌進池子裡的,但若不是他出手要攔阻她,她也不會狼狽地摔進池子裡,喝了好幾口水,難受得簡直像是快要死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