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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你答應過我,會等我的,所以我來了,雨蝶,來接你到我的身邊。」

  神秘的話語依然不知來處,她看不見說話的人。

  但意外地,她並不覺得恐懼,只是彷徨。「你,是誰?」

  「不記得我了嗎?你怎能忘了?」

  她該記得他嗎?她連他是誰也看不清啊!

  那人沉默了片刻,終於啞聲揚嗓。「我是你最恨的人。」

  「恨?」她愣住。「為什麼?」

  「因為我強迫你做了不願做的事。」

  「什麼事?」她不懂。

  「……你會明白的,有一天,你會想起來。」

  他低語,字字句句宛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湖撞開圈圈漣漪,她如夢似幻地聽著。

  這算是某種魔咒嗎?她發現自己止不住強烈的好奇,很想、很想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

  漸漸地,她似乎抓到一些身影了,雖然那影子很淡薄。

  「答應我,你會想起來……」那人黯然落話後,急速往後退,消失於甬道盡頭。

  「你到底在說什麼?喂!你別消失啊,喂!」

  她焦急地喊,卻已喚不回他——

  夏雨蝶從夢中驚醒。

  起初,她仍深深陷在那奇異的夢境裡,坐起上半身,雙手迷惘地摸索前方,試圖抓到那道無法捉摸的影子。

  喂。

  夢中的他,沒有名字,甚至沒有臉,只是很淡薄很模糊的影子。

  但那個影子顯得如許真實,具有壓倒性的存在感,彷彿主宰著她整個夢境,那陰暗遙遠又透著一線光明的世界。

  那人是誰?為什麼她會作這樣的夢?為何夢醒之際,她撫著心口,會覺得那裡傳來陣陣的痛楚?

  除了當年綁架她的三個壞蛋,她不記得自己恨過誰,就連那三個綁架犯也隨著歲月消磨,淡出她的人生。

  可那人,卻說他是她最恨的人,還說他是來接她的。

  接她去哪兒?

  夏雨蝶漫漫尋思,心神恍恍惚惚,凝坐於床上,如一座雕像,窗外雨勢滂沱,狂風呼嘯地席捲,房內,卻是一片靜寂無聲。

  慢慢地,她清醒了,回神了,恍然憶起自己正借宿於杜非朋友的別墅。

  現在幾點了?

  她轉頭,藉著室內些微的光線望向床頭小桌上的鬧鐘,時針指向八點四十分。

  竟然已經這麼晚了!

  她嚇一跳,平常自己可是清晨五點便起床的啊,今日怎會睡得這麼遲?

  她匆匆下床。

  電還沒來,外頭仍籠罩於暴風圈中,天色陰暗,室內光線更黯淡。

  杜非將收納於櫥櫃裡的蠟燭全拿出來,當時負責室內裝潢的設計師買了許多裝飾用的各色香氛燭,全被他嫌累贅,掃進櫃子裡了,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他將香氛燭錯落擺置於屋內各處,一一點燃,燭光搖曳,吐綻芬芳,平添幾許浪漫氣息。

  有了光照,他開始準備早餐,燒了壺開水,沖了兩杯濾掛式咖啡,將火腿、洋蔥和青椒切成段,煎成軟嫩的蛋卷。

  剛將成品端上桌,夏雨蝶也正好梳洗完畢走出來,仍穿著昨夜他借她的長襯衫,纖細的裸足踩在涼涼的地板上。

  他盡量不去看她修長細緻的美腿,將視線集中於她的臉,她伸手將鬢邊發綹撥攏於耳後,看來有些侷促不安。

  是不習慣跟男人獨處嗎?或者,是不想與他獨處?

  杜非深吸口氣,推開腦海不受歡迎的念頭,輕快地揚嗓。「我弄了早餐,過來吃吧!」

  「嗯。」她在餐桌旁坐下,看著他準備的色香味俱全的餐點,秀眉挑起。「你還會煎蛋卷?」

  「很稀奇嗎?」他笑睨她。

  「嗯,這蛋卷能煎得這麼漂亮,不簡單呢。」她讚美。

  他笑笑。「你肯定是覺得男人都是那種進不得廚房的生手吧!」

  「我沒這麼說。」她頓了頓,想想,朝他嫣然一笑。「不過你真的令我滿驚訝的。」

  以後,他會更令她驚訝。

  他默默地想,遞給她咖啡。「我都喝黑咖啡,家裡只有糖,沒有鮮奶。」

  「沒關係的,那我加糖就好。」她從桌上的糖罐裡舀了一匙糖,舉杯嘗了一口,覺得有些苦,又加了一匙。

  他旁觀她的舉動。「看來你喜歡吃甜的。」

  「做麵包的人,當然喜歡吃甜啊!」她笑道,拿叉子戳了一口蛋卷送進嘴裡,掩唇讚歎。「嗯,這個好好吃!這蛋還半熟的,有蛋汁呢!」

  她太訝異了,這男人的手藝完全出乎她意料。

  她吃得滿意,杜非也得意,一面吃早餐,一面偷偷欣賞她進食的模樣。

  他喜歡看她吃東西,不像某些女人會在男人面前做作、裝優雅,她吃相很自然,想吃就大口吃,不特別粗魯,卻又給人清爽明朗的印象。

  看她吃得如此盡興,他忽然有股衝動,好想就這麼一輩子為她下廚料理三餐,交換她親手做的點心和麵包。

  她會同意嗎?會願意跟他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嗎?

  她彷彿察覺他眷戀的目光,驀地揚眸望向他,與他視線相接時,似有些許羞澀。

  「嗯,」她刻意轉頭望向窗外。「颱風好像還是很強耶,怎麼辦?今天可能下不了山了。」

  「別擔心。」他接口。「我這邊存糧很充足,應有盡有。」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她頓住,似乎察覺自己即將失言,連忙斂眸,繼續進餐,借此掩飾心慌。

  他看出她的窘迫,胸臆也橫堵複雜滋味,有點酸,有點澀,又有幾分異樣的甜。

  「你怕留在我這裡無聊吧?」他刻意玩笑地問道,營造輕鬆的氛圍。「要不要玩牌?」

  「玩牌?」她愣了愣。「撲克牌嗎?」

  「嗯。」

  「可是我只會玩一些很簡單的,像是心臟病或撿紅點。」

  「我可以教你,德州撲克,有興趣嗎?」他誘惑她。

  「就是電影裡常演的那種職業賭徒玩的賭局嗎?」

  「嗯哼。」

  她想了想,還在遲疑,他已不由分說地作了決定。

  「我們就玩這個吧!」

  他教她玩德州撲克,找出一個封著幾百顆彩色彈珠的玻璃罐,將那些彈珠拿來當成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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