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彈珠哪來的?」
「是我小時候收集的。」
「你收集這種東西?」
「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夏雨蝶但笑不語。她想像不到像他這樣的大男人也曾是個童心未泯的男孩。
兩人靠著客廳那張昂貴的茶几,坐在地毯上,杜非拿給她一條薄毯,讓她覆蓋著遮住雙腿,雖然私心覺得可惜,但他希望她能自在地放鬆坐姿。
他先教她一些基本規則,如何切牌發牌,什麼時候攤牌,該怎麼下注,五張公共牌和玩家自己的兩張底牌可以怎麼樣進行組合。
「你知道什麼叫同花順,什麼叫FullHouse嗎?」
「嗯,大概知道。」她在一堆散牌裡揀選了A、K、Q、J、10五張不同花色的牌。「這是順子,如果五張都是同樣花色,就是同花順。FullHouse就是分別有三張跟兩張相同點數的牌。」
「對,就是這樣。這麼說一對、兩對、三條、四條你也應該知道嘍?」
「嗯。」
「你真的沒玩過嗎?」他取笑她。
「真的!」她也笑了。「我都是看電影學來的。」
「看來你是個聰明的學生。」他讚道,開始隨意發牌。「德州撲克跟一般撲克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可以在公共牌跟玩家自己的底牌中,任選五張做組合。比如說現在發牌人面前是這五張牌,而你手裡是這兩張,怎麼樣才能組成對你最有利的牌組呢?」
「嗯,應該是這樣……」
他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學生,很快便掌握了基礎要訣,也從每一次排列組合中得到樂趣。
一整個早上,兩人都沉浸於牌局中,中午,夏雨蝶自告奮勇掌廚,做了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吃過飯後,杜非煮了壺伯爵紅茶,在清醇的茶香中,繼續玩遊戲。
他開始教她下注的要領,她也愈來愈勇於將那些彩色彈珠籌碼一大把一大把地推出去。
「嘿,不要以為是玩假的,就下注得這麼乾脆啊!」他調侃。
「讓我玩一次嘛,我很想試試『梭哈』是什麼感覺。」說著,她將面前所有的籌碼推出去。
「你確定要ShowHand?」
「嗯。」
「好,我跟!」他也很阿沙力。「攤牌吧!」
牌面現出,她是四條,他則是FullHouse。
「YA!我贏了!」她高舉雙手歡呼,笑容燦爛如花,像個小女孩般興高采烈,絲毫沒察覺自己在他面前幾乎卸下了平日恬淡有禮的面具。
可他卻發現了,悄悄地,將這般活潑歡笑的她放進心房,鎖進記憶庫裡最珍貴的那一格抽屜。
「你這些彈珠,全是我的了。」她笑謔地捧起一把把彩色彈珠,放回玻璃罐裡。
他聽著那清脆撞擊的聲韻,心弦悸動,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腦海。
「要不要跟我打賭?」
「賭什麼?」
「我們玩二十局,只要你贏了其中一局,就算你贏了。」
二十局裡贏一局就算她贏?他是對自己太有自信,或是太瞧不起她?
夏雨蝶瞇瞇眸,有些不服氣。「賭什麼?」
「如果你贏了,我替你做一件事;如果我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贏了再跟你說,你放心,不會是有違道義的事。」他笑著眨眼,帶點男孩似的淘氣。
她凝睇他,又是狐疑,又忍不住莞爾。
「怎麼,不相信我嗎?」他挑釁。
「好啊,來試試看。」她捲了卷襯衫衣袖,蓄勢待發,就不相信自己連一局也贏不下來。
「好,你來發牌。」他將整副撲克牌交給她,表明自己並無作弊的意圖。
她笨拙地洗牌、切牌、發牌,不知怎地,突然有些緊張,為了緩和氣氛,她試著找話說。
「你到底是做哪一行的?怎麼好像經常到處旅行?」
她是隨口漫問,他聽了,卻是大感意外。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
「啊?」她不明所以。
他自嘲地扯扯唇。「我以為你對我沒興趣。」
為何這麼說?她不喜歡他失落的語氣,莫名地想澄清。「我只是不想探人隱私而已。」
「如果我說我是職業賭徒,你相信嗎?」他直視她,墨瞳深邃無垠,宛若包含著無數秘密。
她霎時有些迷惘。「真的?」
他點頭。
「好厲害。」她直覺讚歎。
「厲害?」他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一般人聽到的反應該是厭惡居多吧,尤其像她這麼端莊守禮的女人。「你不覺得我很壞?」
「為什麼要那樣覺得?」她理所當然地反問。
他窒住。
「就算你是賭徒,你也沒賭到傾家蕩產啊!而且你現在不是很認真在我店裡工作?」
他怔怔地看她,左手不知不覺撫上自己臉上的刀疤。
這道傷疤,很多人看了會介意,對他有所懷疑,可她從初次見到他便不曾將這疤放在眼裡。
她說,他看來不像是個壞人,她不認為他壞。
天哪,他好想吻她!好想好想,將這可愛善良的女人擁進懷裡,感受她的溫暖芬芳……
不行!他必須忍住。
杜非咬緊牙關,極力克制體內澎湃的渴求,他不能嚇到她,這輩子他最不想做的,便是嚇走他好不容易才尋到的她。
他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以及,愛。
他希望她能愛他,即便傾盡他此生所有,他都要設法得到她的心——
第5章(2)
傍晚,風雨漸歇,兩人的賭局也有了結果。
0:20,夏雨蝶竟連一局都沒贏下來。
她不敢相信。「怎麼可能?」
杜非朗笑。「就跟你說了,我曾經是職業賭徒啊!」
她瞪他,微微嘟嘴。
他挑眉。「怎麼?不認輸?願賭服輸,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知道啦。」她哀怨地橫他一眼。「好吧,你說,到底要我做什麼事?」
「這個嘛……」杜非沒立刻回答,利落地將散落的牌收拾好了,舉起空空的茶壺。「要不要再喝點?」
她直覺他似乎要自己答應一件難辦的事,警戒地蹙眉。「你說過了喔,是不違道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