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答案,輕易暖了梅無盡的心,他雙眸添上笑意,嘴上卻仍調戲:
「你這麼乖巧怎麼可以?會讓我想把你弄哭……」男人的劣根性,總是萌發在很微妙的點上。
明明憐惜得要死,可看見愛人為自己歡愉落淚,心裡就是痛快,那是只屬於自己的珍貴眼淚,恨不能凝淚成珠,妥妥收藏。
「……泥軀是不會哭的。」她臉紅紅,弱小反駁。
「喔?」這一聲,他拖得綿長,聲微抬,充滿戲謔,眉尾也似飛揚,唇抵在她耳邊低笑:「要不,試試?」
試就試,誰怕誰?前一刻,她眼神如是迎戰,下一刻,立即察覺失算——
一抹溫潤水感,無比陌生,由他侵略之處傳來,卻不是他的體液,濕濡纏綿,水澤聲漸響,浸潤他火般的進擊,讓身軀更容易接納他。
她雙腮辣紅,瞠圓眸,瞪他那一臉壞笑,偏偏在他身下,控制不住隨其起伏,他侵得好深,不容她有所保留,全部都向他坦露。
「在等待你睡醒之前,我無事可做,只好到龍骸城去找龍主討討恩情,再怎麼說,替他除去海妖大患,向他拿顆湧水珠也不過分嘛。」
湧水珠,形如蚌珠精巧,通體湛藍,功效一如其名,用以湧水止渴,不是水,凡屬一切液狀,皆能形成,是荒漠旅遊必備聖品。
福佑不用多問,也知道那顆湧水珠下落何方,她眼角濕意泛毫,逐漸凝聚累積,不僅是淚,身軀益發燥熱,顆顆汗珠沁出額際,鬢角一片薄濕,他動作越沉,那些不聽使喚的濕潤,也越洶湧。
「對,我把它擺進你身體裡,修正了一下小小缺憾……」
「……」你最該修正的,明明是我這張比餅還圓的臉!
她想這樣吠他,逸出檀口的,卻僅剩軟軟嚶嚀。
「我最喜歡你這張比餅還圓的臉,一點也稱不上缺憾。」為驗證其言,他啄去她臉腮的汗珠,百般迷戀。
「……」你這什麼特殊癖好呀……
「戀福佑癖吧。」覺得她百般的好,無一不喜愛,每一處皆順了他的眼。
「……」要做就快做,不要讀我的心!
神煩!一一這個神,超煩的!
她雙臂環至他背脊,牢牢抱緊他,粉唇重重堵住他的,不讓他再胡說八道,盡說些渾話。
梅無盡樂於這般的被動,唇瓣遭受軟軟吸吮,力道不知拿捏,險些吮破他的下唇,可他還是喜歡。
喜歡到渾身無一不亢奮,被激起了挑戰心。
她既不要他的溫吞,那麼,就按照她的希望,歡暢淋漓中,狠狠弄哭她,讓她在他身下顫抖,嚶嚀啜泣,可愛求饒……
日常番外:紅線
上回踏上此處,將別人家園毀壞殆盡,撇下爛攤子未收拾,此次還有臉再來,不愧名列「厚臉皮」榜上之首。
夭厲眸光森寒,冷睨前來叨擾一頓飯的師徒倆。
「老友,上回全是誤會,咱講和了,誰也不記隔夜仇。」梅無盡朗笑舉杯,去碰擊夭厲手中杯緣,雲談風輕要粉飾自己當日衝動。
夭厲:「……」
打人的那方,居然有臉說「不記隔夜仇」?!問過被打那方的心情沒?!沒,你只考慮你自己!
相較兩個男人間的詭譎氛圍,翎花與福佑和樂融融,閒聊近況。
翎花替師尊添茶,邊對福佑道:「所以你現在替月老編紅線,權當賠罪?」師倩徒償的道理?
福佑點點頭:「挺有趣的,我打算繼續幫下去,月老也同意了。」人世姻緣千千萬,編紅線的人手很缺,多多益善。
一開始,是隨梅無盡上門致歉,被要求把斷去的紅線全數編完——月老紅線不若眾所周知的一條繩子而已,它由情蠶吐絲,絲色赤紅如血,渾然天成,無須漂染,取雌雄情蠶所吐之絲各五縷,編織交疊成線,情蠶絲細緻於髮絲百倍有餘,強韌如鋼,外力無法輕易扯斷。
能扯斷情蠶絲的,唯獨人心。
當心已無愛,情蠶絲枯竭,十縷蠶絲盡萎,紅線不扯便斷。
她家師尊無法編織紅線,霉運是一回事,手殘是另一回事,反觀她,玩泥不行,玩繩倒很有天分,於是豪爽接下師尊的業障,將「有事弟子服其勞」發揮淋漓。
豈料這一編,編出興趣,自己也做上癮了。
單純動手不動腦的工作,她滿喜歡的,編線也好,喂情蠶也罷,都令她頗感新鮮。
由於翎花好奇,福佑又跟她說了些情蠶的養殖,譬如它們專以七情葉為主食,喜好寒冷環境,只只自有個性,脾氣不算太好。
翔花更想知道,明明每人一條紅線,為何有人三妻四妾一個接一個娶?
這問題,福佑亦問過月老,月老給的答案是一一十縷情蠶絲,皆可能與一段桃花糾纏,無關性別,當絲縷越分散,當事人的情意也越淺薄。
全心愛一人,與分心愛五人,用情的濃烈與真誠,當然有所區別。
多情與薄倖,往往相伴相隨。
翎花伸直自個兒小指猛瞅,瞧不見上頭有無紅線,湊到她師尊面前,要他幫忙看,天人應能輕易看見月老紅線。
「你手上並無紅線。」夭厲道。就算有,他也會消滅它,見不得她尾指繫著別個男人的將來。
「月老忘了幫我綁上嗎?」剛福佑說,那是出世之前就該繫好的。
「你綁上紅線,另一端想繫上誰?那是給凡人的玩意兒,我們天人從來不綁,即便你有,你師尊也沒有。」梅無盡涼涼回答她。
翎花想了想,收回小指:「那算了,我也不要。」
「月老給了我幾段紅線,說是讓我自己綁著玩,要不……我替你跟你師尊綁試試?」福佑懷裡模出小繡囊,裡頭裝有幾截紅線,不過月老言明,這些是失敗物,效用不及正品,幾日便失效,充當玩具還行。
翎花瞧了她師尊一眼,眸光隱隱閃動期待,她師尊悶不吭聲,倒是乖乖遞上手掌,一副全憑玩弄的縱容。
福佑幫翎花與夭厲各自繫妥紅線,最開始,每個人的紅線都是短短一截,線的尾端約莫落在手腕處,微微搖電,直到遇見命定之人,兩截紅線才會牽繫在一塊,無論遠近,紅線自然延綿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