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霉神與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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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唔……纏在一塊了!」翎花驚喜看見她小指的紅線,越來越長,繞上她師尊尾指的線末,兩截合而為一。

  她眼中的神跡,在梅無盡看來,只是把戲。他瞟了一眼給夭厲:居然做手腳!你好意思呀你!

  夭厲冷冷勾唇,不答腔,能換來翎花喜極而泣的開懷,這點小心機,動動又何妨。

  行!要拐大家一塊來拐!騙小孩的踐招,誰不會呀!

  梅無盡立即倣傚,勾勻小指,對福佑道:「我們也來一條。」

  福佑面冏:「……我沒有很在意這種玩意兒。」

  好吧,顯然他很在意,罷了,反正紅線還很多。

  朝他尾指捆了紅線一圈,輪到她自己時,繞線沒問題,但打結則有困難,梅無盡接手過來,替她綁了個可愛小結,束牢她小指那截情蠶絲。

  白皙指節添上一道彤艷,很是醒目,像個小巧至極的紅玉指環。

  正當梅無盡打算學夭厲取巧,將兩人紅線糾纏捆繞,再打上數道死結,讓紅線難分難離之際,懸在梅無盡掌側的紅線末端,突然燃起火苗,一瞬間便燒了上來——

  速度飛快,想動手拍熄它也來不及!

  梅無盡小指間,連絲殘渣都不存。

  「……」現場一陣噤言,連兩隻胖白也不吠。

  我不過是上孤絕巖打你一次,你至於這麼對我嗎?!梅無盡心音傳聲,吠得震天價響,(交往)物件自是那只能聽見他誹吼的傢伙。

  何止?你還曾罵過我畜生。夭厲冷回。某次替翎花診脈時,梅無盡脫口便指控他有沒有這麼畜生,這件事,夭厲記著。

  ……現在是來報仇就對了?梅無盡咬牙。

  就報仇,怎了。夭厲面龐平淡,外人聽不見對話,很難想像他內心之黑。

  梅無盡既不能翻桌,又不能翻臉,兩娃兒交情這麼好,身為另一半卻惡言相向,勢如水火,連累她們擔心煩惱,也非他所願。

  加上翎花有恩於福佑,若不是翎花帶他趕赴虛華之境,他連福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更別提能擁有此時此刻的安逸悠哉一一這讓他無法向翎花控訴:你看看!你家師尊多單鄙無恥下流陰沉,竟然玩這種小人手段!你和他的紅線壓根不是老天成全,而是他動的手腳呀呀呀呀!

  這個虧,他只能和著一口血,默默嚥下。

  「月老說是瑕疵品,所以才如此不耐用吧。」這是福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倒沒往壞處去鑽。

  她卸去自己小指紅線,他的都燒了,她留著也無用,除他之外,她沒想與任何人有姻緣糾葛。

  梅無盡滿嘴無形血:「……」在場唯一、也是最巨大的瑕疵品,是那位瘟神!五十年內,別想讓我再帶福佑踏上此地!

  「紅線只能系人嗎?可否用在動物身上?胖白呢?」翎花意圖打破窘況,於是輕快轉移話題。

  「這我不知道,可以試試。」福佑很配合。

  兩娃兒興匆匆實地驗證,各抱一隻胖白綁紅線,忙乎得好不快樂,讓她們家男人不忍提醒一一

  胖白與胖白貳,都是公的。

  也罷,紅線不限綁雌雄,你要雄雄或雌雌,上天博愛,全是准許的。

  去孤絕巖蹭完飯,返家途中,梅無盡顯得無精打采,心想孽友呀孽友,認識這孽友,真是此生最大霉運,下回定要替自己討回公道一一福佑妥妥誤會了,將熟睡的白貳擺回狗窩後,拉著梅無盡往房裡走。

  梅無盡「欸、欸」兩聲,沒什麼實際掙扎,乖乖隨她。

  「介意紅線燒掉的事兒?」她一臉「你也太幼稚了,人不如狗呀」的神情,兩隻胖白的紅線被彼此咬斷時,它們也沒這麼如喪考妣。

  「欸?」呀不,他介意的不是紅線,是嗚呼誤交損友……

  「坐。」她又說,逕自轉身,去櫃裡翻找針線匣,從中剪了截紅繡線,再度返折,在他正前方落坐。「尾指。」

  梅無盡這師尊做得窩囊,徒兒一個口令,他一個動作,乖順到不行。

  普通不過的紅繡線繞上來,纏於他指節,繞兩圈,打結,線的另一端則交給他,順便遞上自個兒的纖細小指頭,意思很明顯。

  梅無盡想見見她的下步動靜,完全按她要求辦。

  「你小指纏上紅線,很好看。」這句無關甜言蜜語,發自內心。綁完小結,他執起她的手,在她尾指及紅線上,輕輕落了一吻。

  她沒抽回手,不過指節微微一震,他察覺到了,抬眸神她直笑,熱息儂舊吐在她指間,拂來暖燙。

  她故作鎮定,不忍提醒「我剛抱狗,還沒洗手,你舔這麼歡快幹麼……」,亦不想承認,尾指感受到的灸燙,順沒著掌,一路緩緩燒上臉頰。

  紅繡線將兩人牽繫在一塊,雖非月老姻緣線,拿來安撫安撫她師尊倒很受用,瞧他笑笑扯動紅繡線,帶動她小指也跟著動。

  「……這樣行了沒?紅線,對你這種天人無效,於我這泥人也不具意義,比起有沒有紅線,是否有心,才更要緊。」

  他說她小指纏上紅線好看,她覺得,他長指無瑕如玉,一抹艷紅渲染,才叫好看。

  以前他教她握筆習字,她數不清有多少回……瞧著他的手發呆。

  他以指繞卷紅繡線,彷彿魚兒上鉤,魚竿自然要努力收線,指節纏過越多的線,與她的距離越短,不消幾回拉扯,兩人尾指相並相貼。

  他曲指,與她的勾扣在一塊,像娃兒打勾勾的小約定。

  「愛徒說的是,心都有了,要條紅線有何用?」

  雖如此,那條沒用的紅線,卻被梅無盡施術,化為一道紅瑩色的光,在兩人指間流溢,繞作心形之後,各於彼此尾指上變成細玉環,牢牢鑲嵌。

  「你戴著好看。」梅無盡笑道。

  「……」還說要紅線何用?明明在意得要死!幼稚霉神!

  「我聽見囉。」寵妻成孽徒呀,光明正大在心裡罵夫君兼師尊。

  聽見又怎樣?就說你幼稚。她用眼神睨他。

  「哼哼,剛才也有個傢伙,這麼挑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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