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霉神與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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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啪。

  狐女成功脫困,只是斷了幾截利爪,她伸舌舔指,爪子重新長齊,狐女手指故作挪動,艷紅色爪子發出摩擦聲,音若刀劍交擊,聽來毛骨悚然。

  「……姊姊,這樣吧,人,我給你留下,我順道去廚房,替你生火煮飯,我想你等會兒忙完,應該會很餓,你覺得……這樣好嗎?」師尊抱歉,在你的清白與徒兒的小命之間,徒兒只能選擇後者,你就……捐軀吧。

  狐女咧嘴,口裡狐牙顆顆雪白銳利,閃動森冷光芒:「小娃兒不用忙,吃完你,我再吃他,姊姊就不餓了。」

  吃她,是撕皮扯肉的真實「吃」;吃他,則是銷魂雲雨的「吃」,如此一來,胃也飽了,靈氣也飽了,一舉兩得。

  「我是泥捏的,沒有肉香味,不好吃的。」福佑搖晃著腦袋。

  「哦?你是泥娃娃?這有趣,姊姊還沒遇過泥人精,是不是把你打碎了,和入水裡,你就會化掉?讓姊姊開開眼界可好?」狐女問得好甜美,話卻是狠的。

  白癡才會說好!

  但就算她說「不好」,狐女會放過她嗎?!她沒這麼天真單蠢!

  「姊姊先卸你一隻手臂試試,泥人會流血嗎?會痛嗎?來來,手伸過來,姊姊很麻利的——」狐女模樣與嗓音全然不搭嘎,前者獸般凶悍,聲音若似哄人輕柔。

  福佑動也不能動,只能看她步步進匕,身後狐尾愉悅晃蕩。

  狐女狀似友好,牽起福佑的右手,狐眸紅似血月,殺意一閃,便要扯斷掌間那只細瘦膀子——

  第六章 遇狐(2)

  福佑遺言只來得及想完一句——師尊,你是豬!——完畢。

  她猛然閉眸,不忍看手臂離她而去的可怕景況,也在等待斷臂的劇痛來襲。

  「呀——」

  叫聲何其淒厲,幾乎要貫穿耳膜,究竟是多撕心裂肺的疼痛,才失控至此……可是,實際上,沒那麼痛呀,咦?不,不是沒那麼痛,而是根本不痛。

  那慘叫聲,仍在持續,福佑很確定,自己正咬緊下唇,並未張口。

  「徒兒真傷為師的心,居然動了壞心思,要拋棄師尊自個兒逃,不僅要師尊捐軀,還在心裡罵師尊是豬……虧師尊為救愛徒,連那種小狐妖都欺負下去了,有違師尊為神之道。」

  馱在她背後的那人,沉沉低笑,不急於從她身上挪開,依舊懶懶掛著,泰半重量賴給她支撐,輕抵她耳後說話。

  福佑這才張眸,看清眼前狀況。

  方纔氣焰囂張的狐女,右手臂正熊熊燃燒,任憑她如何扑打、如何滿地翻滾,火也熄滅不了,燒得她疼痛難耐,狐毛傳來焦味,和著難聞的氣味,屋子煙霧瀰漫,嗆得人直想捂鼻咳嗽。

  「你不知道在屋裡燒東西……很嗆嗎?」咳咳咳,福佑忍不住埋怨,而且窗戶還是關的,味道更散不去。

  「也是,屋裡會留著一股煙臭味,還是在外頭合適。」梅無盡掛在她頸間的右掌一拂,狐女撞破木門,被狠狠甩飛出去,滾落廊下。

  「你幾時醒的?」福佑側過臉去睞他,不信剛剛動靜那麼大,他真的一點都沒聽見,她懷疑有人故意裝睡,要給徒兒一個試煉。

  「為師沒睡呀。」梅無盡笑容可掬,坦然承認。

  他若睡了,她豈有小命活到狐女第一次揮爪之際,更別提第二次、第三次……

  「那你為何不早些阻止她?被畫圈圈畫得這麼開心,是不是呀?!」她有些氣惱。

  「是挺開心的。」不過,與狐女在他身上又磨又蹭又壓又擠無關,而是某人明知自己能逃,卻硬要跑回來背他,這股傻勁,令他有些感動呢。

  福佑氣呼呼撥開他的手,推開他,委屈自己方才小命險些沒了,賭氣不讓他貼靠著背。

  這麼愛貼,不會去貼狐女嗎?!人家又香又軟又柔嫩呢!哼!

  外頭還燒得正旺,淒厲哀號,聽了福佑有些不忍,尤其狐女恢復成狐,身形似犬般大小,見小動物痛苦,惻隱之心哪能不動。

  「這樣教訓足夠了,饒了她吧。」

  「她剛想殺你。」居然還想替人求情。

  「反正沒殺成。」

  「還想睡我。」

  「沒睡成呀。」她聳聳肩,一副沒啥大不了的神色。

  「……」等睡成了,換他要咬絹子哀悼清白了耶。「該讓不長眼的妖物,好好記清楚,這是誰的地盤,招惹上什麼角色。」梅無盡這幾句,自是說給屋外狐女聽。

  這一把天火燒下去,不單皮肉之痛,就連修為,起碼燒燬一百年,要她重頭練起。

  他眉目冰冷,全然無情,看著火焚狐精,亦無半分憐憫,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梅無盡。

  可他轉向她時,眼裡乍閃的冷滇,又彷彿雪融一般,什麼也瞧不著,只有要找她算算帳的惡劣笑意。

  「愛徒,暫且不管她,你該給為師一個交代,那句『人,我給你留下,我順道去廚房,替你生火煮飯,我想你等會兒忙完,應該會很餓』……可是真心話?」

  「……緩兵之計。」

  「哦,緩兵之計呀,愛徒真不錯,連這般高深的兵法也悟了。」他撫顎低笑:「那麼,『師尊抱歉,在你的清白與徒兒小命之間,徒兒只能選擇後者,你就……捐軀吧』,又是何意?」

  「……愉聽別人心底話,是沒有道義的行為。」

  「你居然不是先反省自己的棄師行為。」真該打屁屁!

  「我是在保護師尊您最寶貝的愛徒。」

  這嘴,頂得他無言以對。

  也是啦……她有個萬一,麻煩的還是他,在他與她之間,他寧願她先選擇保護自己,至於他,沒不濟到需要她捨身相救。

  「好,愛徒你對了,做的很好……」不能罵,只能誇,他這師尊嚶嚶嚶。

  咦?竟然沒反駁她?福佑本來等著說完那句話,他會酸個兩句回來,結果出乎她意料,害她一時詞窮,只能呆呆望向他。

  不過在場並非僅剩師徒倆,屋外,還有只狐女被燒得嘰嘰叫,淒厲間夾雜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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