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這樣而已,引發胸口重重一震。
手絹由她手中脫離,滑了落地,誰也沒去在意它,她的掌心與他的頸膚,全無阻礙地貼熨在一塊。
「不可以再讓別人這樣留印記,聽見沒。」徒兒很僭越,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膽敢命令起師尊來。
「好。」險些乖乖回答「是,真是師不如徒呀。」
輕掛他脖際的柔荑,學起狐女在他身上畫圈圈的行徑,跟著也來上一回,指腹在他後頸髮根處摩挲,繞卷他的髮絲轉。
她掀抬水眸,眸光氤氳,泛有一層迷濛妖嬈,雙腮輕粉,未撲脂粉而艷,加上臉蛋圓潤,像團蓬鬆棉花似的。
她貼近,身子抵向他,也不顧是否傾倒,彷彿吃定了他不會任由她摔跤,益發逼近,柔軟小乳壓在他胸口,帶來的震撼,遠遠超過狐女那一手無法掌握的豪碩——這、這不太妙……
梅無盡不止一根心弦被挑動,他根本渾身上下每條筋脈全給撥個凌亂,發出警告!
扶在她腰側的雙手,已弄不清是要托穩她身姿,還是想把她更按向自己,不容留下半點縫隙。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師尊。」
當那聲「師尊」,小小地、嬌嬌地、嫩嫩地,由幾乎要貼觸到他唇瓣的小嘴吐出,甜香熱息拂面,梅無盡瞬間清醒!
一把拈出狐女留在她身上媚術,將其捏個粉碎。
她受不住術力被強行抽離的反噬,意識短暫潰散,軟倒於他懷中。
臉蛋微仰、粉唇微啟、纖睫輕閉、鼻樑小巧挺直,全是他稍稍低首,就能盡收眼底的美景。
看遍一個小娃的美麗蛻變。
梅無盡輕拍她的背脊,苦笑吁歎。
「真的……不太妙。」
狐女一招破法術,弱小至極,居然在那一瞬間,讓堂堂霉神手足無並不是福佑多心了,她家師尊……怪怪的。
說不上來是哪兒奇怪,有時,她會感覺背後傳來灼熱凝視,一回首,身後的他早已挪開眼,很刻意表現出「我沒在看你,我真沒在看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你」的欲蓋彌彰。
她很想跟他說:師尊,你書拿反啦。
有時,她會聽見他逕自默念清心咒,念得很是認真;還曾聽到他在教訓他自己,什麼師不師、尊不尊的。
所以今天她真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探他額溫。
師尊要是病了,得早些吃藥治療才好。
第七章 迷魅(2)
結果,她一摸到他的額,不誇張,他整個人是彈跳起來,撞翻手邊木几上的茶盞,杯破茶灑,一地狼藉。
「愛徒……你怎麼靠近了也不吭聲?」
神耶!神還被人嚇到,自己才該反省反省吧。
福佑賞他一白眼,堅持探完他額溫,確定掌心溫度一切正常,她彎身去拾茶杯碎片。
「你別被割傷了,我來。」
他搶著要做,結果被割傷的人,是他。
原來書上時常可見,杯碗一破,去撿拾必割傷的橋段,不是誆人,手腳如此遲鈍的傢伙,現實生活中真的存在……
「坐著,我去拿藥。」她連歎氣都嫌懶。
「不用,這樣就好。」他雙手一搓,傷痕消失無蹤,方便好用,順道用法術收拾地上碎片,省得她步他後塵,也給割破了手。
「為什麼突然跑來貼我額頭?」莫非狐女法術殘存,導致她行為反常?
「你不對勁。」
「有嗎?」他低頭自我審視,瞧不出哪兒奇怪,反倒是她,他才覺得她大大不對勁哩——怎麼還是一身粉嫩嫩、嬌萌萌,看起來可口可愛……
「生病要吃藥。」她一臉「你自己是大夫,自己治治 」的態度。
「……為師先開帖藥方給你,看你吃完會不會尊敬為師些。」他擰她的臉頰,手感真不錯……嘖!不對,現在不是管手感的時候,這孽徒,居然暗指他有病!
「尊敬是擺心底,不是掛嘴上。」當然,行動上也可以省省。
「原來愛徒把我放心底呀……」他故意摩挲著下巴,調侃道。不知怎地,他被自己這句話樂得日顛顛,難掩眉飛色舞。
「是呀。」她頷首。
沒啥好否認,他是她唯一的「親人」,更是生活的絕大部分。
她從睡醒睜眼,到深夜躺平就寢,思緒無一不是圍繞著他打轉。
想早膳該為他煮什麼;想吃完飯得燒壺雪水,替他煮茶;想他喝茶時總愛配哪些茶點;想他袖口染上了墨漬,要記得洗衣時多刷兩下;想該去替他換杯熱茶;想他午睡時得幫他添條薄被,順道關窗……
「愛徒呀!你這麼乾脆,害為師好不習慣!」他被養成了賤性,沒得到幾句頂嘴,他渾身不舒坦!
「……去吃藥。」治治腦!可能要灌一大缸才能治好,笨師尊!
藥,當然沒吃,倒是師徒倆連袂吃飯去。
她本來就是來問他,午膳想吃什麼,他笑答:「今日不下廚,外食。」
把人一勾,拉她一塊到城鎮覓食。
午膳吃得很豪華,梅無盡菜譜從第一項點到最後一項,上菜時,一張桌子擺不夠,夥計多拉來兩張桌,才勉強擺齊。
師徒兩人被三張桌面包圍,要吃菜還得向左向右向後轉,就算她真有個無底洞的胃,好歹也顧及鄰桌觀感,行嗎?
她一點都不想成為旁人眼中的「豬」、「好會吃」、「養這娃兒太花錢了吧」的當事者。
「吃得夠嗎?要不要叫他們從第一道再重來一遍?」他怕她還餓著。
「……」你認真的嗎?你當真是認真的嗎?!
感覺到徒兒眸中滿滿怨念,梅無盡笑了,行,聽徒兒的,姑且這三桌就好。
點這麼多,他倒是嘗了幾道便停箸,後續全交由她收拾,她不知該慶幸自己深受師尊愛護,怕她餓了吃不飽,抑或怨師尊用這賤招,殺人不見血,凌虐徒兒。
福佑咬著筷子,凝眸怨懟。
「女孩子家咬筷子難看,這壞習慣怎麼改不掉?」他拍她發包子,糾正道。
不知道貝齒叼箸,嫩唇半合半開,雙眼水汪汪瞅著人瞧,蕩漾一層波光,說有多魅人就有多魅人,教人恨不能成為那雙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