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名希欣喜若狂,整個人活了過來,她連忙托人買了一份登科錄,親眼看過了,他確實名列其中,她心中的喜悅筆墨難以形容,就如同薛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有苦盡甘來之感。
然而,湛玉振沒有給她稍來半點消息,旋即入贅了劉尚書家,娶了劉府唯一的嫡女,成了尚書府的入贅女婿。
聞訊,趙名希不相信,她不死心,決意要去京城,要找他問個明白,鴇母二話不說,打點了一切,派人送她去京城。
到了尚書府,她求見,他不見,她堅持在門外等,五日五夜,總算等到他踏出府。
然而,見到了她,他卻裝作不認識她,在她面前和劉大姑娘坐上尚書府的華麗大馬車揚長而去。
她心灰意冷的回到景陽城,不必鴇母開口,她讓紫兒給她梳妝打扮。
她見客了。
只是從此不見文人,只見商人……
第一章 花魁成庶女(1)
「姑娘,該起了……」寸心冷不防大驚小怪的嚷了起來,「天爺啊!姑娘是又作了什麼夢呀?怎麼又在夢中落淚了,這回連枕子都給哭濕了呢!」
這麼刻意的小題大作,駱佟自然是聽見寸心的嚷嚷了,她緊閉著眼眸,努力撫平夢境裡的餘波蕩漾。
是的,她記得一切,雖然她穿越做了駱佟,但她記得自己身為趙名希時的一切,很糟的是,她還經常夢見湛玉振那個負心郎。
兩世為人,她至今還是不懂,桃花樹下的深吻,情真意切,他怎麼會一轉身就負了她?她待他,還不夠好嗎?是京城的名利繁華迷惑了他的心,或者是,他其實根本就沒有真心待過她?
郎心如鐵,翻臉無情,她想她這一世也弄不明白,究竟是她天真還是他太薄倖?仰或是像鴇母說的,世間男人皆如此,湛玉振並不是特例,她才是歡場裡最傻的那一個,還掏心掏肺的相信有真情真愛。
只是弄明白了又如何?又能改變什麼?在這一世,湛玉振可是連出世都還沒呢!
大周朝共建國兩百年,開國年號元安,聖祖皇帝楊照在位五十年,賓天後,太子楊熙即位,年號寶德。
如今正是寶德二年,延續了元安年間的昌盛,前朝繁重的賦稅被解除了,百姓生活安定,楊熙可說是一位賢明的好皇帝,只可惜命太短了,只坐了五年的龍椅便死於風疾之症,而她做為趙名希的前生是大周歷亨年間,認真追究起來應該是這輩子的後世才對,她死時是歷亨末年,正好是大周朝建國第兩百年,皇帝楊果十分偏執,拒諫飾非,加上金國崛起,導致了滅國之禍……
「寸心,姑娘還不起嗎?」抱琴也進來了,她們都知道主子有賴床的習慣,醒來了總要窩在被子裡想一會兒事情才願意起床,所以她們都會提早來喚主子起床,免得誤了給太太請安的時辰。
「起來了。」駱佟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眸,她哪裡會不知道兩個丫頭是說給她聽的,除了要去給嫡母崔氏請安,今天還是她四哥駱子應尚公主的大日子。
說起來,她的前生和這一世過的日子有如天壤之別。
前生她雖然是景陽城高不可攀的花魁名妓,可在大周朝卻是最最下賤的等級,沒有人會娶一個歌妓為妻,為妾也不可能,而這一世雖然穿越在了寧遠侯府二房的庶女駱佟身上,生母只是個小小姨娘,在府裡身份卑微,但怎麼說也是侯府千金,身份可比歌妓高了百倍不止。
「怎麼著?今天這種日子,你們家姑娘不會還賴床吧?」
寢房外傳來駱菲喳呼的聲音,她同樣是寧遠侯府二房的庶女,駱佟行八,她行七,荷姨娘所生,和駱佟同年,都是快滿十五歲,就住在相連的小跨院裡,因此常來串門子,兩人感情很好。
侯府的庶女全都住在正房後面的小跨院,每個小跨院有六間房,帶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丫頭嬤嬤定例都相同,一個奶娘兼任院子裡的管事婆子,兩個貼身大丫頭,兩個二等丫頭,兩個做雜事的粗使婆子和兩個灑掃丫頭。
「不賴啦!管家婆來了,我怎麼敢賴?」駱佟坐了起來,清脆地揚聲回應了駱菲。
外頭傳來駱菲噗哧一笑,駱佟屋裡的二等丫頭青芽打起簾子,駱菲笑吟吟的走進來,一時間房裡金光閃閃。
駱佟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駱菲,她眨了眨眼眸。「菲兒,你這是打定主意要搶公主新娘子的風采嗎?」
估計駱菲是把所有的首飾頭面都往身上戴了,連衣裳都是簇新的。
駱菲也知道自己有點過了,她無奈的聳了聳肩。「還不是姨娘的主意,一早就到房裡押著我盛裝打扮,盼著我會被哪個嫡出的極品世家子弟給看上,然後人家拼了命的想娶我,上門來提親。」
「是嗎?姨娘心還真大。」駱佟望著駱菲笑。「不過,我祝姨娘心想事成。」
「笑我呢?」駱菲伸手拉駱佟,還順便往她胳肢窩裡搔癢。「你也快起來好好打扮,咱們一起被嫡出的極品世家子弟給看上!」
雖然是說笑,但這是她們相同的隱憂。
她們的嫡母——二太太崔氏是個見不得庶子庶女好的女人,她從不把庶子的婚事放在心上,庶女更不用說了,全部打算一到婚嫁之齡就用簡單的嫁妝草草發嫁了事,省得在她跟前礙眼,這也是駱佟眼前最煩心的一件事。
眼看著她已經快滿十五歲了,崔氏有意將她嫁給忠勇伯府庶出六房的庶三子季少瑞,在府裡的少爺裡排第十八,她已經是個末等庶女了,但好歹她父親是嫡出,而季少瑞比她還慘,是庶出的庶出,在府裡的地位可想而知。
英雄不論出身低,所以這便算了,重點是,季少瑞是個好色的大紈褲,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東大街上每個姑娘他都要調戲,逛妓院像在逛自家後院,他模樣是長得不差,但一肚子草包,每日只知道和一班閒人鬥雞走狗、眠花宿柳,種種劣跡遠播,她不信崔氏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