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蘇煙一愣,笑容奇怪,「那你也不能就這樣一直閒著,哎,還是應該多幫助謹之一點,他一個人,難免有些累。」
「會嗎?」向幼菡燦爛地笑,「我從小就是個慵懶的性子,謹之也都知道,要是哪一日變得像姊姊這樣伶俐能幹,說不定還會不習慣呢。」
目光中突然散發幾絲冷冽,蘇煙低下頭品茶,「也許吧。」
看著她,向幼菡心底最深處的疑問又都湧出來,她知道自己不該多問些什麼,可是,有時候有些事不由自主。
「蘇煙姊姊,你和謹之小時候關係很好吧,我看你好像很瞭解他的樣子。」向幼菡試探說道,她討厭自己的虛偽,明明不喜歡,卻還笑著。
蘇煙的眼睛裡突然爆發出光芒,臉上的笑容那麼柔和,陷入了最深處的回憶裡,「其實小時候我倒沒怎麼見過他,記憶裡第一次見到謹之,那是在成荊的遊船上,他那時候還是風姿翩翩的少年,下了馬,搖著手中的扇子和幾個朋友在另一條船上飲酒,只不過一眼,我就覺得他與別人是不同的,後來,我們熟識,一起四處遊玩,他教我騎馬、帶我彈琴,那麼美好的過去。」
向幼菡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子回憶往事,心刺刺的疼。
「他喜歡什麼曲子,我就學什麼曲子;他喜歡喝什麼茶,我就喝什麼茶;他送我一幅字,我沒日沒夜的臨摹。」蘇煙柔柔的笑了,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蘇煙姊姊,你?」向幼菡勉強自己笑。
「是啊。」蘇煙從往日的記憶裡走出來,看著向幼菡苦澀一笑,「你猜對了,我心裡是歡喜他的,可是幼菡妹妹你也許不懂,謹之年輕時有時張狂、有時內斂,那樣的一個人,成了多少少女的深閨夢裡人,傷了多少人的心。」
「……」
「那個時候,我的爹爹還是慕家的下人,我也是你這般年紀,幾乎是仰望著他,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瞧一眼,後來謹之回到肅州,我也跟著過來,住在府裡,就是你現在的院子,每天看著他進進出出,心裡難以說出的歡欣。」
「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握緊拳頭,向幼菡不敢細看她迷濛的表情,怕自己眼淚會不自覺落下來,會暴露自己的軟弱。
「隨口一說罷了。」蘇煙突然笑了,嫵媚的目光,恢復以往的模樣,「妹妹你可別介意,我就隨口一說,幾年前的事情了,當不得真。現在你們成了夫妻,多多信任對方才好呀。」
向幼菡無言以對,她沒有更多的話來反駁或是斥責,這個女人是真的喜歡慕晨玄,她感覺得到,也許現在還是深深的愛戀,只是,自己何嘗不是真的。
她懼怕蘇煙,這個妖媚的女子,她的愛恨都是那麼強烈,帶著一股霸道,一次次對著自己把那些倆人之間甜蜜或憂傷的過往娓娓說來。
蘇煙的回憶,還有她目光中委屈,有時候會讓向幼菡有種錯覺。
好似自己是勝利者,所以應該大方聽她講述那些憂傷的女兒心思,不該不快、不該心痛,可是,為什麼自己心裡越來越委屈呢?
有些時候,面對她的低語向幼菡會突然起身,大口大口喘氣,腦海裡填滿怒火,只想狠狠責罵這個女人,謹之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可她一定一臉委屈的說,幼菡妹妹,他一直是你的呀,我從來沒想搶走他,於是,這些怒氣就越發無處消散,讓向幼菡變得垂頭喪氣。
深夜纏綿過後,相擁而眠,靜靜看著身邊的男人,想著他的沉默,心裡一片酸楚,指尖在他眉梢劃過,緊皺的層彷彿也刻進了自己眼底,他在心煩嗎?平日裡都是眉目舒展的男人,也會有心煩的事情。
第一次,向幼菡那麼期盼一個人趕快離開。
第一次,她開始那麼認真懷疑慕晨玄與蘇煙的過往,她曾以為自己可以不去在乎,因為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可無意中聽到慕晨玄惡聲惡氣質問蘇煙要做什麼,她的手還是不自覺的顫抖,躲在暗處不敢走出去,倒像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那時的蘇煙笑得悲涼,「謹之,你還是不明白嗎?」一句話,傷了一個人,向幼菡扭頭就走,不敢再聽下去,慕晨玄,雖然你不解釋,可我還是選擇相信你。
每每相擁而眠,聽著睡夢中的男人喚自已的名字,向幼菡一遍遍告訴自己,看,謹之的心裡是有我的。
那些對視的目光,那些深情繾綣,她絕不會遺忘,即便所有人告訴她應該去追問那些原該遺忘的過去,她依舊耐心等待一句解釋。
至於那些不該記住的,比如回憶,比如蘇煙在慕家待過的那段日子,她會逼迫自己遺忘,不去想,也不敢想。
面對向幼菡的不作為,夙玉也是這麼勸說:「反正那人過兩日就走,何必一時賭氣壞了小姐和爺的情分,到時候等人走了再說不遲,至於當年的情況是什麼樣的,我瞧著還不一定呢,爺的態度一直冷漠如初,我看那蘇煙就是個狐媚貨色,當著爺的面百般溫柔,背後對著咱們的目光就是冷冷的。」
這些話說得很有道理,可要你真的聽進去實在太難,讓人心底好似烈火焚燒,向幼菡等待她的離開,可等待來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煎熬。
第9章(1)
剛一入夜,夙玉就忙著鋪床,看自家主子懶洋洋的靠著看書,有些不滿,「小姐,你也真是的,以往這時候都陪著在書房,怎麼這關鍵時刻又不肯去了呢?」
向幼菡淡然一笑,「不想去。」
自從偶爾一次聊天中透漏出自己會夜半陪著讀書,蘇煙有時就會做些點心送去,恰恰好的時間,總是擾了兩人私語的情緒。
她尷尬的無以復加,慕晨玄很生氣,冷冷看她,可惜蘇煙像是毫無感覺,一次次週而復始,也敗了向幼菡去書房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