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你沒有銅錢護身,就會對你下手,而當他下手之時,也是他露出馬腳之時。」他說。
杜書淵驚訝地看著他,回想起過去這幾天來發生的每件事情。
原來樓冬濤一直都知道壽娃被奪舍,他假裝沒發現,又假裝相信黑丸意圖非禮壽娃而將他押下……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秋山道人一步步走進他跟他外祖母布下的陷阱裡。
「奶奶,」她不可置信地說:「這些事,您也知道?」
樓玉峰高深地一笑,「這些年來,秋山道人一直躲藏得很好,直到他開始對你低出魔爪。」
「對我伸出魔爪?」她頓了一下,忽而想起她在水邊發生的事,「難道我在水邊差點……」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唇角一揚,「那便是他所為,也正因為他對你伸出魔爪,才會曝露了自己的行蹤。」
「發現他藏身在兵部尚書府中,我便趁著他本靈出竅附身在壽娃身上時,佔了他的身體。」
杜書淵驚愕地瞪大眼睛,「您是說,他佔了壽娃的身體,您也佔了他的身體?」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點點頭,笑問:「有趣吧?」
「嗯!」她點頭如搗蒜,開玩笑地道:「這算不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呵呵,算吧。」樓玉峰以憐愛的眼神笑看著她,「孩子,你能理解這一切嗎?」
經她說明,杜書淵大抵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樓玉峰所使用的法術及這一切亦覺得很新奇、很不可思議,對一切都抱著開放態度及豐沛想像力的她,真的覺得很有趣。
「奶奶,我覺得很有趣。」杜書淵眼底看不見一絲的疑慮及惶惑,「尤其是黑丸居然是一條狗。」
樓玉峰呵呵一笑,「他呀,即使幻化人形卻還是狗模狗樣,你跟他一路相處了那麼久,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奶奶我也算是服了你。」
杜書淵抓抓臉,難為情地說:「我怎麼想得到奶奶居然派一條笨狗來護送我呢?」
樓冬濤一聽,促狹地說:「呦,你好意思說他笨,你自己也不怎麼精明吧?」
「什……」她羞惱地說:「我比他聰明多了。」
他噗哧一笑,「我就不多說你都做了些什麼蠢事了。」
「樓冬濤,你!」杜書淵脹紅著臉,氣呼呼地威脅他,「小心我不跟你成親喔!」
「咦?」他一怔,故作驚慌卻說出調侃的話,「除了我,還有誰會傻到娶你嗎?」
杜書淵羞得往他身上招呼幾記粉拳,他樂得哈哈大笑。
樓玉峰看著他們小倆口感情如此濃密,不禁露出安心欣慰的笑容。
返京後,離臘八隻剩兩天了。
一抵達京城,樓冬濤便跟樓玉峰一起押著肉體被奪舍的秋山道人進宮,並揭發張清文利用心術不正的咒師誅殺異己,以及盜竊調包軍需、變賣圖利的罪行。
至於杜書淵,則待在將軍府吃好用好,什麼都不愁,人人都將她奉為上賓,跟前跟後的伺候著,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因無他,只因大限已近。
再兩天,樓冬濤就滿二十八了,可是到現在他們還沒成親。如今他進了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宮門,要是……
雖說有樓玉峰這位女版鄧不利多的外祖母看照著,決計不會讓他發生什麼意外,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卻還是讓她心驚。
她坐在廊前的階梯上,兩手托著腮幫子,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黑丸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趴下。
她伸手摸摸它的頭,它便舒服地伸展著四肢。
「真是不可思議……」她說:「你曾經像個人一樣跟在我身邊,還幫我駕馬車呢!」
「嗚……」黑丸嗚了一聲,兩隻幽黑的眼睛望著她。
「唉。」她又不自覺歎了一口氣,對著他說:「雖然我知道奶奶法力無邊,可是臘八就要到了,我真的很擔心冬濤……」
黑丸用嘴巴蹭了蹭她的手,那眼神像是在告訴她「不要擔心」。
她感激地一笑,「我懂,你在安慰我,對吧?」
「嗚嗚。」
「謝謝你。」杜書淵揉了揉它的頭跟脖子,「這一路發生了這麼多事,雖說都是逢凶化吉,但我心裡還是不踏實……」
「嗚——」黑丸蹭在她身邊,「嗚——」
「奶奶可是不惜折壽才讓我來到這兒,要是有個什麼差錯,那奶奶的壽就白折了,不只如此,我……」她嘴裡唸唸有詞,突然一頓,露出了悲傷的眼神,「要是他發生什麼事,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傷心得快要死掉的……」
「嗚嗚嗚……」
「黑丸,我真的很擔心他,我、我能做什麼呢?」她有點無助徬徨地說:「我對他,真的有幫助嗎?」
說著,她忽地靈光一閃,想起秋山道人對她說過的話。
「對了,我記得那個秋山道人說只要我在冬濤二十八歲前跟他結合,就能破除死劫……」她盯著黑丸,有點難以啟齒地說:「那妖道說的結合該、該不會是指「那個」吧?」
「汪!」黑丸突然吠了一聲,並站起來繞圈圈,像是在告訴她「對的,就是那個」。
雖然聽不懂狗話,但她從他的肢體語言判斷,心想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我猜的……沒錯?」
「汪!」黑丸給了她肯定的答覆。
確定自己猜的沒錯,杜書淵不禁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天啊,好害羞喔!」她摸著自己發燙的雙頰,難為情地說:「所以我要在臘八之前跟他「那個」,才能破他死劫嗎?」
「汪!」黑丸又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她半信半疑地說:「沒有成親也行嗎?」
「汪!」黑丸不斷地轉著圈,興奮地說:「汪!汪!」
她一臉慎重地確認,「你……是真的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汪!」黑丸再度給了她一個絕對的答案。
她驚訝地看著它,「你聽得懂人話,我卻聽不懂狗話,看來……你是真的比我聰明。」說著,她有點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