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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森冷且無處不在的寒意,突然像一柄脫了弓的銳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射入她的身子裡,極熱之後驟冷,不知道接下來還有這一遭的野風,在這莫大的差距下,冷得牙關頻頻打顫,差點就咬著了她的舌頭。

  「宮主?」感覺她的身子大肆顫抖起來,整個人縮成一隻蝦米般,葉慈忙把她抱緊一點。

  「我冷……」嘴唇凍得青紫的她,恨不能將整個人都縮進他的懷裡般,一運地將身子緊纏在他的身上。

  「忍一忍。」葉慈脫去她濕透的內外衫,將祭台邊準備好的衣袍給她換上,「沒事,天明後就會好一些的。」她迫不及待地扯開他的衣襟,將渾身發冷的身子貼上他火熱的胸膛,任他用他的衣衫將他們兩人包在一塊兒,並兩手緊緊攀住他的背後,緊抱住眼下在冰天雪地中唯一的熱源。

  葉慈的大掌,徐徐撫著她的背後替她生暖,她在凍得就快受不了時,驀然抬首望著眼底滿是不捨的他。

  「你當年……繼承神官之時……也、也像我這麼慘嗎?」既然他倆是形影不離的一體,那麼她現下所受的,他當年不就也曾經歷過?

  葉慈靜默了一會兒,才雲淡風輕地道。

  「我疼了一夜。」且心,也痛了一夜。

  就在葉潤走後。

  第5章(1)

  「你們這群敗家的孩子……」

  在地宮中掙扎了兩日兩夜,被火燒、被冰凍,生不如死的挺過了所請藥神傳承之後,野風總算被葉慈拎出了地宮重見天日。

  只是乍見這傳聞中的雲取宮,卻讓她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恨不能挽起衣袖、再找幾根雞毛撣,將這群一直住在金窩銀屋裡的神捕,統統都拎過來打頓屁股。

  目光所及之處,這座隱世數百年不為人知的神宮,金璧輝煌得有如仙界的宮廷,橫在她頂上的殿梁,是上千根沉香木所構成的;殿上用黃金鋪成的台階,金光閃閃得差點閃瞎她的眼;宮中的地上,則清一色鋪上價格她無法估算出來的白玉,殿外廊上的欄杆正散放著檀香木濃郁的香氣,宮殿外頭的花園中植滿名貴的高級藥草;最過分的是,中庭處那一池清澈沒有結冰的水池,似是用大量青玉和珍珠砌成的。

  葉慈伸手合上她掉落的下巴,「宮主?」

  野風茫然地轉過頭,先是看了看對週遭環境毫無所感的葉慈,再看向那票神情興奮的神捕,直在心底感歎,為什麼她為生活汲汲營營,一分錢都恨不能把它掰成兩半用,可這裡卻有著一票自小不食人間煙火,更像是養在珠寶盒中的矜貴閨女?

  「你怎麼了?」

  「價值觀剛剛被顛覆了一回。」野風力求振作地抹抹臉,並下定決心地握緊了拳,「沒事,我很快就能把它扳正過來。」葉慈拉起她的手,「咱們先回干元殿歇。」

  「不急,我先做件事。」她步至殿外,打量了四下的方位一眼,便蹲下身子,將掌心輕置在地上。

  一股肉眼不可見的波動,似水紋般在空氣中漫開了來,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野風忽發力朝地面用力一擊,那股波動即化有為無。

  「宮主,這是?」松崗好奇地站在她的身後。

  受過藥神傳承的她壞壞一笑。

  「雲取宮主人的特權,有仇報仇。」哼,將葉慈他們關在宮中十來年是不是?

  這回她就讓司徒霜嘗嘗,什麼叫籠中鳥的溢味。

  在葉慈將整個人都快累翻的野風打包回殿,將她洗刷過一回,也餵飽了她後,一直都按葉慈吩咐,率人警戒著干元殿四周的朔方,滿臉陰鬱地來稟。「大人。」

  「何事?」葉慈正打算將吃飽喝足,正打著小盹的野風給搬回寢殿去。

  「大祭司他帶人過來了,說是要瞧瞧你找回來的冒牌貨。」宮中青黃紅白四殿的祭司們,皆已在大祭司的率領下,氣勢洶洶地往宮主所居住的西宮這方向來了。

  「豈有此理……」葉慈緊斂著一雙剎眉,右掌也落在隨身的佩剎之上。

  野風懶洋洋地道:「葉慈,讓他們都進來吧。」她都還沒召見他們,這麼快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是。」

  殿外鬧哄哄的祭司們,不改慣常的趾高氣昂,一路推搡著引路的神捕們來到干元殿中,見野風窩在宮主大座上打著呵欠,他們便紛紛義憤填膺地挽起了衣袖就要衝上前,若不是座前還忤了個寒意四射的葉慈,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只怕這會兒他們真要上前將她自座上拉下來。

  「下來!那位子是你這來歷不明的東西能坐的嗎?」在大祭司的默許下,帶頭的紅殿祭司頭一個罵道。

  青殿祭司也不落人後,「就是,我雲取宮豈是爾等鼠輩可放肆的地方,還不快給我下來!」任由他們一個個在下頭又罵又叫得歡快,野風在他們都氣吼吼地還想再吼上一輪時,誠心地向他們建議。

  「倘若你們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真的。」

  「你算什麼東一一」紅殿祭司大步上前指著她的鼻子,口中謾罵的詞彙都還沒能說全,就已夏然而止。

  殿上的人都沒瞧見葉慈是何時出劍的,他們只看到一道白光驀地在他們眼前閃過,紅殿祭司的首級就已落地,而一直安靜站在座前的葉慈,則像是動也未動。

  野風一手托著下頷,不鹹不淡地道。

  「不都叫你別說了?」所請的殺身之禍,往往就是由嘴巴招來的。

  葉慈微側過身子,深怕這近在眼前的殺戮會嚇著了她,可他卻發現,她對一地的血腥視若無睹,神色也絲毫未變,還因愛困而又打了兩個呵欠。

  其實對於眼前的場面,野風是真的不放在心上,打從她八歲起,身處在人間煉獄裡,她什麼大風大浪、什麼殘忍屠殺沒見過?對她而言,這不過是日常的一景而已;一殿的靜默中,她帶著困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其實呢,原本我的脾氣,是很中正平和,外加平易近人的。要換作是平常,我斷不會讓葉慈對你們如此失禮。」大祭司額間的青筋都氣得冒出來了,眼下這情況,單單只是「失禮」二字就能簡略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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