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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頁

 

  可滄海已成桑田,他無法替她分擔她的折磨,他也不能替她痛。

  「其實不光只是他,我還恨著這世上所有為惡的魂役。」野風仰起螓首,望著枝頭上被風帶離了原處的飛花。

  「為何?」

  「自然是因他們也是劊子手。」

  葉慈一怔,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但你也知道,魂役之所以為惡,大多是奉魂主之命而為。」

  「你可曾想過,魂役並非是對魂主百依百順,而是會抗命的?」閱魂錄之所以遺失在外,是因何?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誰能夠全面控制誰,因靈魂與心,從不會是他們這些凡人能束縛的。葉慈震驚地喃喃,「司徒霜的身邊就出了個魂役叛徒……」是啊,魂役就算抗命不從了又會怎樣?難道魂主真能耐他如何?

  她輕聲冷哼,「再者,魂役若有殺心,就算不用魂主吩咐他也改變不了他嗜殺的本質,而一心為善者,又怎會任由魂主予職予求,縱容魂主去塗炭生靈?」傳說中魂紙束縛魂役的效用,是真的存在著沒錯,但卻也不是全部,因她自小看過太多重新獲得生命後,就自以為天下無敵的魂役,在他們心裡,就只有他們的性命才是珍貴的,其他人等只是他們刀鋒下可屠戮的牛羊。

  「宮主……」

  「我之所以那麼努力的活到今日,是因為我的恨意必須找到一個出口,你懂嗎?」她蒼涼地笑著,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悄聲落下。

  當生命中的摯愛,一個個都離她而去,其實要一個人孤獨又勇敢的活下去,真的很難。

  為此,當年她在趙元廣辭世之後,她給自己許下一個願望。為了那死去的人們,若她有能力,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回閱魂錄,也定要手刃司徒霜,她需要有一個理由,好讓自己努力活下去。葉慈低歎地將她擁入懷中,她轉身抱住他的寬背,任由她苦苦壓抑了多年的淚水落在他的懷裡,將他的衣裳染濕了一片。

  當殿外的日光已西移,哭夠的野風不再啜泣,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葉慈仔細拭淨她頰上殘留的淚痕,然後俯身將溫熱的唇印上她的眉心、帶著濕意的眼睫,再款款落至她的唇上輕輕吸吮。

  她茫然地眨著眼,「這是做什麼?」

  「從了你。」

  「這麼貼心?」雖然他能主動是很好,但他該不會是又開始逆來順受那套了吧?

  「我是在爭職。」有些急促的吐息滑過她的耳邊。

  怕癢的她微縮著頸子,「爭取什麼?」

  「代替你失去的親人,永遠都陪著你。」

  轉眼間,野風先前還堆在心坎上的傷愁,都似飛絮般被春風柔柔吹飛得老遠,她瞬也不瞬地看著近在眼前的葉慈,濃濃的不捨盤據在他的眼底,可他的面上卻帶著她最愛看的笑顏。她抬手輕撫著他的面頰,「傻成這樣,你也不容易……」

  「是你招惹我的,既是你開的頭,就不許你後悔。」他聞言負氣地低首咬在她的唇瓣上,一雙手臂將她緊鎖在懷中。

  第8章(2)

  「宮主、宮主,出大事了……」

  以十萬火急的速度奔入宮中,朔方在殿後找到他們,並見著他倆正親暱的姿態時,他隨即把話吞回腹裡轉身就走。

  「您倆慢忙,我這就告退。」

  野風清清嗓子,「回來。」

  頂著葉慈那似想殺人的目光,朔方硬著頭皮把外頭最新的傳言告訴她。

  「青麟國旁的三個小國,都要派兵攻打雲取宮?」建宮數百年來,不是一直都安安分分地當著鄰居,並相安無事嗎?他們怎會突然起了這個心思?

  「嗯。」

  她納悶地問:「他們起兵的名目是?」

  神宮有做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嗎?

  「他們說,宮主你……竊奪神宮。」朔方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我奪了誰的?」她聽得兩眼一亮,並為這荒唐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

  「還能是誰?」朔方沒好氣地握著拳頭,「不就是那個幾日不上竄下跳,就渾身不自在的司徒霜?」上回都讓他們溜走保住一命了,沒想到司徒霜竟還是死性不改。「司徒霜許了他們什麼好處?」若是沒有誘因,司徒霜憑什麼能讓他們替他賣力?

  「宮中世代累積的財寶。」

  她將十指握得格格作響,「果然,臨江打魚,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放過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宮主打算怎麼做?」葉慈將她扶起,領著她與朔方走進殿內商議。

  野風左右輾想不過一會兒,就有了決定。

  「將離宮在外的神捕全都召回宮中,並從今日起,神宮關門謝客。」一個神宮去與三個小國對壘?首先人數方面就差太多,她才不幹這種蠢事。

  葉慈沒料到她的想法那麼保守,「宮主,你不與青麟國主商量一下三國之事,並且共同禦敵?」她搖搖頭,「青麟國不過是個小國,那位國主躲麻煩都來不及了,他會幫我們?」

  「我去滅了那三國的國主。」身為相級高階,葉慈想到最快速收效的做法,就是直接去消滅那些司徒霜的共犯。

  她白他一眼,「呆子,誰讓你出門去拚命了?」

  「那……」

  「不急,我先去寫幾封信。」

  「小七,找到沒有?」容易站在樹下,抬首望著三兩下就爬上樹頂的傅衡。號稱有雙塵眼的傅衡,站在樹上張目眺望一望無際的林海,半晌,在察覺遠處有不自然的動靜後,他鬆開攀握住的樹枝,像隻鳥兒般自樹頂跳下。

  「找到了,北方三里處。」他邊說邊將背在身後的靈弓取來握在手上,並轉首看向自家三師兄。

  「追。」玄靈說完便提起內力,率先朝北方的方向疾奔。

  就在傅衡所指的三里外,流士正一手攆在樹幹上頻喘著氣,帶著司徒霜的倚讕,也累得幾乎快挪不動兩腳,他們已經想不起上一次是在何時休息的,連著十日下來,只要他們稍稍緩下腳步戢息一會兒,一直都追在後頭的追兵便會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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