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王朝立國至今第四代了,四代君王皆勤於政事,除了五日休沐一次,還有正旦元宵冬至之類的重要節日外,皇上天天臨朝視事,可是這位自詡皇城最討人喜歡的誠王爺,卻把上朝當成一種重要節日,常常不來,教朝廷上下臣僚說起這位王爺,只能搖頭歎氣。
「上朝對臣弟來說太悶了……呃,臣弟以後對上朝一事會更熱中一點。」皇兄還真愛瞪人,也不想想,她是個姑娘家,雖然她當男兒身比當姑娘多出一倍以上的時日,但對誠王爺這個身份還是有諸多不適應之處,雖然皇兄三年前方從父皇口中得知她是替身,卻可以完全忘了她是弱女子,真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
「不想落人話柄,你就給朕爭氣一點!」
若她是真的誠王爺,皇兄還要教她爭氣嗎?生在皇室,即便女子,亦懂得皇家沒有手足之情,只有權力鬥爭,如今她可以無憂無慮當個討人喜歡的誠王爺,那是因為她不可能取代皇兄坐上龍位。
收好几案上的奏章,端天穆瞬間換上一張溫潤如玉的面孔,笑盈盈的站起身。「陪朕去校場騎馬射箭吧。」
騎馬射箭……嬌顏轉眼垮了下來。她可以像個弱女子直接昏厥算了嗎?難道這輩子她都擺脫不了這種野蠻的玩意?是誰說王爺必須善於騎射?王爺不可以專攻吃喝玩樂嗎?她對吃的尤其有研究,皇城每一家飯館酒肆,包括路邊最不起眼的小攤販,她都造訪過無數回,特別是奉香樓——說到奉香樓,就想起那裡的桂釀醉雞,哇!口水快流下來了。
不能再想了,她還得騎馬射箭……嗚,有沒有人可以救救她?
每次騎馬射箭過後,總要花上三天的工夫方能恢復元氣,這正是她痛恨騎馬射箭之處。說真格的,待在馬背上難道會比夜遊安全嗎?一個不小心被甩下馬背,她的骨頭豈不是要四分五裂?
當她躺在榻上咿咿哇哇叫疼時,就不自覺想起那位害人甚深的左相大人,多管閒事跑去告御狀,教她飽受娶妻驚嚇,肌肉筋骨還受盡凌虐,不狠狠臭罵他一頓,怎消心頭之氣?
所以,早朝會上數月不見的誠王爺又出現了,眾臣眼珠子瞪凸了,誠王爺的眼珠子也瞪凸了——為何不見左相大人?才知左相大人今日告病不上朝,她氣得差一點咬舌自盡,那她寅時就鬥志高昂準備上朝,是在忙什麼?
朝堂之上君臣參議什麼她聽了,可是沒一句上心,腦子只想著那位冷面宰相。難道是告了御狀,心虛了,生怕她會衝上朝堂給他難堪,因而稱病躲在家中?他想得美,她的心眼比鳥屎還小,這逮不到人,下朝之後,她上他相府問罪。
第1章(2)
念頭一轉,下了朝,端正曜就風風火火直奔祈府,也不管此舉是否過於莽撞,見到門房便問:「祈儒風呢?」
對於這位老是以不速之客之姿出現的誠王爺,門房早就見怪不怪,躬身一揖。「王爺,我家大人昨兒個為了救人落水招了涼,至今還躺在床上。」
「你家大人怎麼老在救人?」她半信半疑的挑著眉。「真的招了涼?」
「小的怎麼敢欺瞞王爺?」
「本王親眼見了就知道是真是假。」推開門房,她一路橫衝直撞,目標是祈儒風的「快活齋」。皇上微服私訪來這幾乎都會帶上她,還有被某人惹到跳腳時,她也會情緒激動來此一遊,這裡她已經熟透了,可是,怎麼走了那麼久還沒見到那座建在湖上的樓閣呢?
「王爺,快活齋在另外一邊。」跟在後面的門房努力壓抑笑意。
她轉過身一瞪。「這裡怎麼看起來都一個樣?」
「王爺,請容小的帶路。」門房又是躬身一揖,轉身在前頭帶路,東轉西拐,一會工夫就來到快活齋,守在外面的是祈儒風的貼身護衛之一陸鳴,看到誠王爺氣沖沖的出現,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只是趕緊趨前擋下。
「王爺,我家大人身子不適……」
「讓開,本王見過了就會知道。」
陸鳴不再多費口舌的退到一旁。他家大人可以不見任何人,就是不能不見誠王爺,為什麼?因為這位王爺不達目的,會鬧得大伙不得安寧。
她開心的舉步踏進快活齋。當王爺就是有這個好處,蠻橫一下也無妨。
一路從前廳殺進內房,她往床上一瞧,不見祈儒風。不是臥病在床,人呢?
「我不過招了涼,竟然驚動王爺,真是過意不去。」祈儒風意興闌珊的聲音從左側傳過來。
她一臉嘲諷的側過身子,準備大聲訓斥這個應該臥病在床的人,可是目光一觸及臥榻上的男子——頭髮隨意披散,衣襟敞開裸露胸膛,那模樣帶著教人怦然的放蕩,原已經到舌尖的話頓時打住,白皙的臉瞬間抹上彩霞。
「王爺還真像個姑娘家。」他戲謔的輕笑聲揚起。
「你……太失禮了!」她很用力瞪他,強迫自個兒不能退縮,即使臉紅通通,即使看起來完全沒有王爺該有的威嚴。
「王爺恕罪,若非與王爺熟識,剛剛真以為站在眼前是位女扮男裝的姑娘。」
「你……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眼?幹啥連本王的婚姻大事都要跑去皇上面前多嘴?」她差一點被他搞得心慌意亂,忘了今日來這裡的目的。
「我是為了王爺的安危著想。」
「本王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
「王爺可是皇上最看重的人,我關心王爺,乃是為皇上效忠。」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歪理,可是一時半刻竟然找不到一個字回擊。
「王爺一旦娶了妻,夜裡會變得很忙,上街夜遊這種事就不感興趣了。」
轟!剛剛消退的嫣紅又迅速佈滿容顏,她激動得直跺腳。「你把自個兒的事管好就好了,少管本王的事!」
「不是我關心王爺的婚姻大事,而是全皇城的人都關心此事。」他的目光越來越放肆,彷彿要將眼前的人兒剝個精光,看清楚底下的真面目。「王爺難道沒聽到皇城的傳言嗎?誠王爺是個姑娘家,這實在有損皇室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