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帶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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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當初,任雪霺與趙曉愛的事雖然沒有鬧大,但任雪霺的母親潘巧凌也是老師,這個消息輾轉流傳之後,也到了她的耳裡。她對女兒荒唐的行徑非常不諒解。

  不給任何解釋機會,任雪霺返家探望時,才一進門,就被潘巧凌狠狠甩了一耳光。

  「媽……」

  「你的眼裡還有我嗎?」潘巧凌凌厲的目光幾乎要將她刺穿。

  「媽,我——」

  「不要叫我!」潘巧凌厲聲喝止。「要是你做那些事情之前有想過我、想過你的家庭,你就不會那麼衝動!」

  「是。」她仍不為自己辯解,沉默面對母親,甚至做好迎接下一個耳光的準備。

  「任雪霺,你的心到底扭曲到什麼程度?愛情是人生中多微小的部分,你卻甘願為了一次失戀就毀掉未來,也改變了你的心?」潘巧凌倒抽一口氣,咬著牙問:「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對女人有了感覺?」

  對任雪霺和歐凱恩的過去,潘巧凌相當瞭解,也能在這個獨生女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當年的她對愛也非常倔強、不顧一切,堅持爭取她和任雪霺父親的感情,痛苦也好,就算幸福只是泡影,她都不放手。

  結果呢?

  結果她得到了什麼?

  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一個從她手裡奪走幸福的第三者,一個對她已無愛的丈夫,事到如今,是一輩子都無法癒合的傷口。

  身為單親家庭的母親,她不想讓女兒步上自己的後塵。

  所幸,任雪霺和歐凱恩的拉扯與情海波折,還沒有到走入禮堂之前,就劃下了句點。任雪霺是自由的,沒有過多的包袱,恨歸恨,卻還是能有擁抱幸福的機會。

  但是,她萬萬想不到,女兒的偏執已超過她預先的想像,而她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女兒被男人所傷,所以心裡的恨反覆發酵再發酵,再也信任不了男人的感情,脫離了她認為「正常」的感情關係,打算和另一個女人……做出不可理喻的荒唐事來。

  然後,這不只是「任雪霺變成同性戀」那麼簡單,更代表她不是個好母親,她沒有為女兒建立「正確」的感情觀,所以才會造成女兒的偏差行為。

  和所有傳統的母親一樣,對潘巧凌來說,身為「同性戀」,是一條天理不容的不歸路。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信我嗎?」任雪霺淡淡回應。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去勾引歐凱恩的妻子?」潘巧凌瞪著她,厲聲問:「報復嗎?」

  「一開始是。」

  「一開始?那麼後來?」

  「我後悔了。」

  「是真的後悔?」

  「我心裡還是在意歐凱恩的,想到他會為此難過,我就什麼都做不下去了。」她說:「所以我不再和歐凱恩糾纏,也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辭去工作,一切的確都是我的錯。」

  「所以你從來沒有愛過那個女人?」潘巧凌又確認了一次。

  「沒有。」

  潘巧凌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板起臉孔。

  她相當在意面子,他人的議論是她這輩子怎麼也逃不出的難關,於是,她再次對任雪霺提出了擔憂:「這件事已經在私底下傳開了,一傳十,十傳百,你要我怎麼面對朋友,還有家裡的人?他們會怎麼看我?笑我教育失敗?因為我就是在感情裡失敗的女人,我的女兒才比我更糟?」

  「媽,對不起。」

  潘巧凌越說越氣,音量也益發提高:「你要我怎麼面對所有人?這樣你覺得很高興、很光彩是嗎?」

  「媽,真的很對不起。」她自知理虧,除了道歉,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消減母親的怒火。「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您不需要攬在身上。」

  「說對不起要是有用,那我還真想向老天說,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結婚,也不應該把女兒生下來,現在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在氣頭上的潘巧凌不受控制地說出了一句最傷人的話:「任雪霺,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報應!」

  那一句話崩解了她的世界,地裂了,天塌了,她什麼也抓不住,跌落至無邊的地獄。

  眼前所見,皆是虛無;耳邊所聞,均是碎裂。

  她從來不想離開所愛的人,可惜,無論是情人或家人,最後都無法留在身邊,她還能不承認自己大錯特錯嗎?

  潘巧凌益發激動,說什麼都不肯原諒女兒。她害怕丟臉,而且在感情上同樣受過傷的她,彷彿被踩到痛處,使勁地抱怨,把自己的不安與創傷一古腦兒往任雪霺身上拋。

  到最後,她下了最殘酷的命令:「你離開吧,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還有你所犯的錯……別讓我再看見你了……」

  「媽……那麼我之後——」

  「我不想知道。」潘巧凌打斷了她,「最好別再讓我知道你的消息,免得我的心臟受不住打擊,提早離開世界。」

  面對母親的崩潰,她起了放逐自己的念頭。

  身在台灣,無論逃到哪個角落,總還是熟悉的傷心地,於是她想,出國一段時間也好,就讓時間慢慢療愈她與她所愛的人的傷。

  於是,她推掉所有工作邀約,也斷了與朋友的聯繫,默默申請度假打工簽證,獨自前往日本大阪。

  一待,一年也快要過去了。

  第7章(2)

  回到眼前,任雪霺看著歐凱恩,試圖壓抑心中情緒,平靜地說:「所以像我這樣不懂愛的人,犯了不理智的錯誤後,又有什麼資格站在講台上,或陪在我所愛的人身邊呢?」

  「對不起,這事情對伯母的影響這麼大,我應該和她解釋才是。」

  「錯了就是錯了,根本不需要解釋。」她輕聲反駁。「況且……你要用什麼身份呢?我的前男友……還是趙曉愛的丈夫?」

  他沉默。

  僅只是那樣看著她,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問:「這些日子,你都待在道頓堀那間章魚燒店工作?」

  「我和店長是偶然間認識的,她邀我一同工作。」她勉強笑著,「不管身在哪裡,生活還是要過。有事情忙是好的,至少在店裡忙碌的時候我幾乎不會想起讓我難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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