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很努力想說出那三個字,可是當著他的面卻說不出來。剛剛憑著一股衝動來找他,怕見不到他,字字句句都是真情流露,現在……現在還怎麼說得出來呢!
「花枝屬於辣椒!」忽然有個女孩大聲道,有人笑了,有人補充:「沒有魷魚、酸筍片、高麗菜……」眾人一句又一句覆述,趙晨曦真害羞了。
利瓦伊陽先是怔著,然後若有所悟,笑意與紅暈同時染上他面頰。他很快地牽起她的手,匆匆往摩天輪車廂走去,在經過男員工身邊時從口袋裡拿出一迭票,把一整迭都交給男員工——
「我們再坐一次,可以嗎?」
男員工接過票,眾人歡呼起來,摩天輪緩緩上升。「要幸福喔!」有人高喊,然後,是歡聲雷動的祝福。
第10章(2)
車廂裡,只剩他們兩人對坐。利瓦伊陽伸出雙手,握住她雙手。
「玫瑰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看著她,眼中盈滿溫柔。
「是你哥告訴我的。」她既感激又歉疚,「他叫我來找你。」
「所以,是我對不起哥了。」他臉上有著歉意,但又有難掩的歡喜。
「對,你不只對不起你哥,你也對不起我。」她說著說著委屈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偷走了我的心,又一聲不吭地離開……」
她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他拉起,車廂往他的方向傾側,她重心不穩摔到他懷裡,她忍不住驚呼,才剛張口,唇已被他精準地覆住……
天旋地轉……
「你也拿走了我的心,早在十年前。」分開後他仍抱著她,輕撫她的頭髮,吻她的臉。「我知道我應該離開,我應該笑著祝福你和哥,可是我捨不得。」
還好,他捨不得;還好,他還沒走。她離開他的懷抱,坐在他身邊,與他手牽手,相視而笑,像世上千千萬萬的有情人一樣。
「坐摩天輪,讓你心情好些了嗎?」她微笑著看他。
「我發現玫瑰姐說得很對,我就是紙上談兵。」他笑了,「每次摩天輪升起時,我想著的不是遠離喧囂,而是期盼它快快落地,因為這樣,我才能離你更近一些。然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愚昧,我就像風箏,線始終握在你手裡,不管我飛得再高再遠,終究得不到自由。」
「那為什麼還要一坐再坐?」
「因為一旦下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衝進餐廳去找你,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只能管住自己的身體。」
「那現在呢?」她輕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為他的癡心感動,他卻攫住她加深這個吻。
「以後,坐摩天輪會是我最美好的回憶。」許久以後他笑道。
她也是。
以後,在摩天輪與蜜餞之間,她不會再選蜜餞了;因為在摩天輪上,她得到了最美好的愛情。
「嘿,你看夠了嗎?」
趙晨曦問著在臥室地板上打地鋪的利瓦伊陽。他房子已經退租,照原訂行程此時此刻他應該在機場,但他沒去搭飛機,卻跟她回了家,在她家借宿。
一回到她家,趙晨曦便把那張名為「陽光下的玫瑰」的卡片送給利瓦伊陽;沒想到他從客廳一路帶進臥室,愛不釋手,到了睡覺時間都還捨不得放下。
「玫瑰姐為我做的卡片呢!」他向她炫耀,彷彿做卡片的和她不是同一個人。
看他這麼開心真讓她慚愧了。「我現在發現,這張卡片的構圖真的很糟糕。」
「哪裡糟?超棒的!」他立刻護短,完全忘了自身建築和攝影的專業,「這上面,亮晃晃的太陽就是我;這下面,嬌艷欲滴的玫瑰就是玫瑰姐。一個太陽,一朵玫瑰,恰恰好。」
「你有看過太陽只照一朵玫瑰的嗎?」她搖頭,當初這麼設計當然是為了私心,不過現在她已經找回了理智,「為著畫面的平衡,這下面應該做成玫瑰園的。」
「可是太陽就只想照著一朵玫瑰,其它的還做它幹嘛?」
其它的?「嗨,你有沒有交過女朋友?」她有點好奇了。
「玫瑰姐為什麼問這個?」他放下卡片看她。
「隨口問問……你不用回答,真的不用。」她及時踩煞車。對他的一切她現在都好好奇,但這個問題顯然不大合適。
「真的?」他問。
「真的。」她希望他忘了這個問題,「好晚了,我要關燈了。」
她伸手到另一邊的床頭櫃上按了一下開關,室內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坐起來,兩手交迭在她床上,下巴枕在手背上。「玫瑰姐不開心了?」
「怎麼會?」
「那為什麼不讓我回答呢?」
「因為這是個無聊的問題啊!」她笑了笑,「比起你交過幾個女朋友,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害怕什麼、想做什麼,這些對我來說更重要。我只是覺得我對你瞭解得不夠,想多知道你一些。」
「瞭解過往情事不算瞭解嗎?」他伸長身子,吻了吻她的臉,「玫瑰姐是覺得對我有所虧欠?」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的心思果然都瞞不過他。「我是怕,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所以希望我先被其它女人調教過?」
她被他逗笑了。「你的愛情太完美了,我怕有朝一日,你會對我失望。」
「玫瑰姐這麼說,我會不開心喔。」他支頤看她,「因為對我沒信心,所以希望我先修一點愛情的功課。」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解釋:「我是怕我不夠好。」
她一直覺得戀人間,最悲哀、也最不應該說的便是「對不起」三個字,可是今天一天,她卻對兩個男人說了——一個,她注定要辜負;一個,她怕她會辜負。
「聽玫瑰姐這麼說,我又開心了。」他撫摸她的臉,微笑道:「這表示玫瑰姐是真的喜歡我,所以才會不安。」
「當然是真的。」她都在大庭廣眾下對他示愛了,她這一生,都還未這樣奮不顧身過。
他低下頭,溫柔地吻她的唇。「這樣,還會不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