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二太太喜歡吃鷓鴣。」秦姌月對著又在發呆的章清蘭道。
身子一僵,章清蘭緩緩的將目光從窗外移向秦姌月,不自在的道:「二伯母喜歡吃鷓鴣與我何干?」
秦姌月身子向前一傾,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道:「鷓鴣喜歡吃半夏。」
章清蘭驚愕的瞪大眼睛,半晌,她轉向大丫鬟春晚,「你去外面守著。」
春晚應聲退出房間。
「三姑娘很驚訝我如何知道是嗎?我可不是只懂得草藥、做吃食,我也懂得跟別人打交道,從別人那兒打探消息。」頓了一下,秦姌月自顧自的又道:「即使三姑娘可以順利透過鷓鴣將半夏送進二太太的口,可是三姑娘應該沒有想過,二太太若沒有長年食用鷓鴣,想要借此毒死二太太很難,再說了,此毒不難解,先用生薑解毒,再以清熱解毒方劑扶正固本,相信大周有許多大夫都知道。」
章清蘭怔愣的說不出話來。
見狀,秦姌月輕歎了口氣,繼續充當老師教導她,「若三姑娘想借毒取人性命,就必須下別人無法解的毒,最好無色無味能溶於水,服用之後,即便仵作解剖屍體也不容易發現異狀、找到死因。」秦姌月又停了一下,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接著道:「這個我很擅長。」
章清蘭真是嚇傻了。
秦姌月見了搖搖頭,試著引導她靜下心來思考,「三姑娘根本沒這個膽子,又何必冒險謀害人命?你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嗎?還是說,她不死,你就活不了?難道沒有兩人可以共存的解決之道嗎?」
章清蘭有些不知所措的緊咬下唇。
「三姑娘與我相識不深,對我心存疑慮這是當然,可是三姑娘願意將三太太的身子交給我調養,何不試著再對我多點信任,說不定我能成為你的助力。」
章清蘭看著她好一會兒,支支吾吾的道:「我……作了一個夢。」
秦姌月突然生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穿越成秦姌月之後,她有時會懷疑上一世只是一場夢……難道章清蘭也是?不,若是如此,她並非真正的章清蘭,她與二太太何來深仇大恨?還有一種可能,章清蘭是重生?
緩了一口氣,秦姌月狀似輕鬆的問:「什麼夢?」
「李大夫斷定我娘得了宮寒,再也不能生育,祖母逼著我爹納妾,我爹不答應,祖母絕食,二伯母給娘出了主意,主動抬舉身邊的丫鬟當姨娘,一來可以向祖母證明她並非善妒之人,二來自個兒的丫鬟好掌控。娘不願意爹成為不孝之人,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便主動向祖母提出抬身邊的丫鬟當姨娘,沒想到此舉惹惱了爹,爹認為娘沒站在他這一邊,還學後院那些女人亂七八糟的手段,一氣之下同意納妾。爹爹一納妾,娘就後悔了,可是又能如何?這是她犯下的錯,她很是自責,後來病倒,從此再也沒起來。而我爹因為失去娘,後悔不應該跟她嘔氣也跟著病倒了,最後也是一病不起。至於我,夜半時分被娘的冤魂引到湖邊,然後被人推落湖裡淹死了。」
秦姌月終於明白章清蘭為何想冒險謀取二太太的性命,這個夢境若真是章清蘭的真實經歷,他們一家三口可以說是被二太太害死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從二太太給三太太出主意這件事來看,二太太的確是最大嫌疑人,不過,這並不能證明二太太就是害死他們一家三口的兇手,說不定二太太只是遭人利用。
見她不發一語,章清蘭急忙的道:「雖然只是作夢,但是感覺很真實,好像我真的在夢裡走過一回。」
「我不是不相信三姑娘。只是下毒這種事必須計劃周全以免弄巧成拙,三姑娘不但無法除掉敵人,反而將自個兒搭進去,如此一來,你就更不能改變你爹娘的命運。」她根本不贊成章清蘭下毒報前世的仇,但是也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再說此事還有未解之處,若真的是二太太,二太太意欲為何?三房又不是接班的長房,如何礙著二房?
「我明白,我正是因此猶豫不決,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章清蘭喪氣的雙肩垂下。
「這事慢慢來,倒是毒藥,我可以先做出來,不過我得進百草堂一趟。」
「你要進百草堂偷藥材?」
秦姌月點了點頭,「若從外面買藥材會留下證據,事情成了,我們也逃不了,所以從百草堂偷藥材是最妥當的法子。」
「我聽說四叔很寶貝藥材房,時時刻刻派了藥童把守,我們想從那兒偷藥材有困難。」
「只要你四叔不在,其他的藥童我都可以應付,正巧,昨日你四叔出遠門去了。」
章清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三姑娘很驚訝我如何知道四爺出遠門嗎?」見章清蘭點點頭,秦姌月當然又逮住機會好好教育她,「雖然你是三房的人,但也是靖國公府的一分子,偶爾也該跟其他三房往來建立關係,要不,人人皆知之事,三房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不是人家不告訴你們,而是你們從不關心。」
「自從作了那個夢之後,我就變得特別謹慎,生怕遭人算計。」雖知秦姌月很有見識,但直到此刻章清蘭才打心底敬佩這個與她同年的姑娘。
「謹慎沒錯,但不必杯弓蛇影,若因此錯過可以互相扶持的好姊妹,這豈不是你的損失?再說了,你不與敵人打交道,又如何看出敵人的弱點?你想知道如何應付敵人,總要先摸清楚敵人的底細。」
章清蘭聞言苦笑,「我真是糊塗。」
「若是三姑娘想知道,我可以跟三姑娘說說章家其他幾位姑娘的事。」秦姌月隨即一一道來,章清蘭再一次見識到她的厲害。
閻子驍喜歡在月下煮茶,煮茶的是閻河,下棋的是他,而對手當然是自己,一手白棋,一手黑棋,偶爾再來一盞茶,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