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子驍看似專心下棋,完全沒注意到週遭動靜,可是從外頭回來覆命的趙成剛剛停下腳步,他就抬頭看了一眼,「今日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趙成點了點頭,提出懷疑,「豫親王會不會察覺到這是皇上挖的坑?」
「這倒未必,豫親王是老狐狸,即使將謹王藏在燕州,他也不會急急忙忙趕在我後面派人追過去,就怕這次我們又猜錯了,謹王並不是藏在燕州。」他又白白演了一場戲。
還好,這次他正想避開成國公府那些莫名其妙、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表妹,要不,他一定要跟皇上抗議,莫要打探到一點消息就胡亂猜測,若下次有消息指出謹王藏在西北,他豈不是要在百草堂悶上五、六個月?
「還要繼續盯著豫親王府嗎?」
「盯著,待孟閔從燕州傳消息回來,確定那兒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再撤。」頓了一下,閻子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些天豫親王一直待在府裡沒出去?」
「是,說是豫親王身體微恙,不出門也不見客。」
閻子驍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我去燕州找謹王,他卻刻意躲在府裡不出門,這是什麼道理?」
一頓,趙成搔了搔頭,「這兩者好像扯不上關係。」
「雖然人人認定謹王失蹤與豫親王有關,可終究沒有證據,而豫親王也恨不得從此事脫身。皇上派我去燕州尋找謹王下落,豫親王不是更應該高調的在眾人面前亮相,證明他不在意謹王是否活著、身在何處嗎?可是,他卻關在自個兒的府裡過日子,這只有一種可能——他有不得不離開,卻又不能在眾人面前亮相的理由。」
略略一想,趙成就明白了,「此事只怕與謹王有關。」
「沒錯,若是豫親王真的不在府裡,謹王很可能在京城。」
這時趙英急匆匆的走過來,「主子,有人闖進桃花林。」
「餓上一日,再將人扔出去。」尋常人只會在桃花林迷路,若是置之不理,可能會餓死在桃花林,閻子驍不介意死人,可是章連誠絕對不喜歡百草堂鬧出人命。
趙英頓了一下道:「那位姑娘看起來好像可以通過桃花林。」
「姑娘?」
「是,兩個,一個留在桃花林外面。」
腦海立即閃過某只膽肥的老鼠,閻子驍饒富興味的唇角一勾,「你如何知道她可以通過桃花林?」
「她不會繞在原地打轉,且一次比一次更接近出口。」
「你可看出來其中的玄機?」
趙英搖了搖頭,「錯過一次,絕不會錯過第二次,因此不會一直繞在原地打轉,不過,她一直扶著桃樹前進,我尾隨在後查看桃樹有何異樣,可是看不出來。」
「既然有本事走進來,我就在這兒等著她。」閻子驍擺了擺手,「你們各自回到自個兒的崗位,閻河待在這兒就可以了。」
趙成和趙英領命一閃身退下,這時,秦姌月正好走出桃花林。
秦姌月回頭對著桃花林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笑得很張揚,「小小一個桃花林迷宮就想困住我,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她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轉身繼續前進,目標當然是藥材房。
與桃花林相望的是一座湖,湖心陸地有一座樓閣,想必是藥材房所在,而連接兩邊陸地的是一座拱橋。
秦姌月滿心歡喜的踏上拱橋,過了拱橋,就見到柳樹下正在與自個兒對弈的閻子驍,一時呆若木雞。
「你這個丫鬟的膽子可真肥啊!」閻子驍主動開口道。
秦姌月立即跪下,大大的磕了一個頭,「四爺饒命,奴婢實在太想念家鄉的桃花釀,可是整個國公府只有這兒有桃花林,奴婢只好上這兒采桃花。」她沒見過章四爺,只是猜測此人是章連誠。
這個丫鬟反應真快!閻子驍打量了她一眼,生得可真醜,不過容貌在他眼中最不值錢,因為再美的姑娘站在他面前都相形失色,可是腦子裡面的東西就不同了,那才是一個人是否值得費心的地方。他似笑非笑的道:「你要采桃花不必走到這兒吧。」
「這兒很美,不小心就走過來了,不過我可以立即退回去,絕不打擾四爺。」秦姌月連忙站起身,還來不及採取行動,人家一盆冷水就潑過來了。
「我可有說要饒了你?」
秦姌月趕緊又跪下,「四爺大人大量,要不,奴婢的桃花釀一半歸四爺?」
「我看不出來這筆交易值得。」
「奴婢的桃花釀絕對教四爺喝了還想再喝,豈會不值得?」
「若是你的桃花釀沒有這等價值呢?」
「奴婢就告訴四爺,奴婢如何穿過桃花林。」桃花林設計成一座迷宮,擺明是要防止外人闖入這兒,而她相信絕大部分的人都繞在其中出不來,她能夠走出來肯定令他很驚訝,這也是她可以跟他交易的籌碼之一。
閻子驍目光一沉,這個丫鬟不簡單,他還沒問,她就搶先點明此事,甚至借此跟他做交易。
「四爺以為如何?」
「成交。」
秦姌月忍不住得意的揚起唇角,「四爺,採花至少要好多日。」言下之意,接下來她還要繼續造訪這兒。
這個丫鬟不但不簡單,而且很囂張!「我會派人採花,每日此時送到百草堂外面。」閻子驍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秦姌月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還有,桃花釀要用初開的鮮桃花,沖洗上面的浮塵再晾乾。」
閻子驍看了閻河一眼,閻河立即明白過來的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還有……」
「在我未改變心意之前,你最好趕緊走人。」
秦姌月很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可是目的沒達到實在不甘心,她像只烏龜慢吞吞的站起來轉身走人,不過每走一步,還要回頭看上一眼,依依不捨的望著不遠處的樓閣,明明近在眼前,藥材的香味都聞到了……突然接到某人射過來的厲眼,她立即化成一道幽魂似的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