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吾妻來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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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她想應聲,可是痛楚加劇,她連眼睛都張不開,強撐著的身子也開始歪斜。

  馮玨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見她雙眼緊閉像是要昏倒了,他趕緊將她扯進懷裡。「喂,你沒事吧,你……」

  「好痛……」她全身開始打顫。

  馮玨眉頭一擰,將她打橫抱起。「爾剛,差人將慕大大找來。」

  「是。」

  馮玨原以為她喊痛,只是因為雨水打濕了包紮傷口的布巾所致,卻沒想到慕大夫替她診治後,表情凝重的搖搖頭。

  「二爺,當初就怕如此,這姑娘傷到的不只是表面,恐怕連腦子裡都傷著了,這種病勢恐怕……」

  「救不了?」馮玨臉色深沉。

  「考去醫術不精,已是無計可施。」

  「就連弄帖藥讓她先止痛都不成?」

  「這倒是可以。」

  「就先這麼著吧。」馮玨擺了擺手,要人跟著慕大夫去取藥。

  他站在床邊,瞅著面無血色的她,就連昏厥了依舊眉頭緊蹙,一時心裡不禁五味雜陳。

  她求的是有個容身之處,可她卻不知道她的傷勢會危急性命,甚至還傻得在雨中巡田,這樣的她,讓他彷彿看見了另一個自己,為了不讓父親捨棄自己,他盡心鑽研商道,比任何人都努力……

  半晌,他沉聲喚道:「爾剛。」

  「二爺。」爾剛在門外應道。

  「備馬車,我要走一趟疏郢城。」

  如果他沒記錯,前兩年剛從宮中退下的蒙御醫似乎就是回到家鄉疏郢城,姑且試試吧,不管她的來歷如何,她確實是栽種萊菔的把手,能救治,自然能成為他倚重的人,如果救不得……他也盡力了。

  來回耗了幾個時辰,馮玨終於將蒙御醫給帶到豐水莊。

  蒙御醫替她把脈,眉頭微擰著,馮玨就站在他身側等著。

  過了好半晌,蒙御醫才啟口,「馮二爺,這姑娘的傷勢頗重,身上還有毒呢。」

  「毒?」

  「雖微弱,但確實是帶著毒性,好似有人天天餵她毒,假以時日怕會傷及心肺,而她的頭內外皆傷,脈澀帶結,血有瘀塞,恐是不好醫治。」

  「能救嗎?」馮玨開門見山地問道。

  「毒的部分好解,至於頭部的傷……得好生養著,否則日後容易落宿疾,但不管怎樣,她頭內的瘀血,老夫先開幾帖化瘀通血的藥讓她試試,但她要是老頭疼發作的話,老夫能替她煉點丹藥,雖說藥效不如藥帖,但可以應急緩痛。」

  「那就勞煩蒙御醫先在莊子裡待幾天,禮金絕不會虧待的。」

  「馮二爺客氣了,禮金不重要,倒是這姑娘的身子需要長時間調養,尤其是她受創的頭……老夫也沒有把握能將她治個十成十。」

  說來無奈,他已經退休回老家榮養,並無開館,只是收了幾個弟子,過著閒散的日子,以為就此可以遠離宮中的爾虞我詐,偏偏皇商之子找上,他是拒絕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更惱人的是,這姑娘的傷勢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就是麻煩,要是沒將她醫治好,他怕往後麻煩的是自己。

  所以,醜話說在先,省得日後拿他開刀,這是他在宮中習得的生存之道,不管走到哪兒都適用。

  瞧蒙御醫一臉凝重,馮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救不得,那也是她自個兒的命,蒙御醫無須掛在心上。」

  蒙御醫口頭討了個承諾,心裡覺得踏實多了,跟著爾剛進了客房,從藥箱裡取出各種藥材開始調配。

  馮玨站在床邊,眼也不眨地瞅著依舊昏迷的人兒,他不知道心底泛開的憐惜是因為他天生惜才,抑或是因為與她同病相憐,但無論如何,能救的,他不會放過,救不得的,只能聽天由命。

  他的雙眼始終定在她蒼白的臉上,甚至爾剛端來湯藥時,他也渾然未覺。

  「二爺,姑娘的湯藥熬好了,是不是要請郝姑娘過來一趟?」爾剛年少,面白如玉,一雙漂亮的眼直瞅著動也不動的馮玨,一時摸不著頭緒,

  他是從小就跟在二爺身邊的,二爺喜怒不形於色,更是不說出口,少有人猜得到他在想什麼,就好比現在,他沒料到二爺竟然親自將蒙御醫給請進莊子,如今還杵在這兒不動。

  等了半晌,爾剛只得再開口問一次,「二爺,我去將郝姑娘找來吧。」

  話才出口,便見馮玨長臂往後一探,擺明了要他將藥碗交給他。

  思索了下,爾剛照辦了,然後就見馮玨坐至床畔,一手扶起了人,動作輕柔地餵她喝藥。

  爾剛不禁揚高了濃眉。二爺這是怎麼著,莫不是因為近來萊菔經她提點栽種成了,所以借此報答她?可不對呀,照理說,她出手相助是天經地義的,畢竟她是二爺救回莊子的。

  「爾剛,下去。」馮玨頭也沒回地道。

  爾剛應了聲,退到門外,卻還是不住地回頭張望,怎麼也搞不懂二爺為何轉變如此之大。

  第三章 姑娘真有才(2)

  喂完了藥,馮玨眸色清冷地注視著她,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他沉澱著思緒,不讓過多的情緒影響自己,只是靜靜地坐著,等待著。

  半夢半醒中,她感覺置身在急速奔馳的馬車裡,驚嚇不已,可是車伕早已跳下馬車,只餘她,她別無選擇,只能選擇跳出馬車。

  「啊啊!」恐懼讓她放聲尖叫,幾乎是同時,有人緊握著她的手,教她猛地張眼,氣息紊亂地望去,一時間竟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只能驚慌的想甩開那人的手。

  「恢復記憶了?」馮玨平板無波地可。

  恐懼還盤繞在心底,但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冷靜了下來,氣息慢慢地勻了,她啞聲輕喚道:「二爺……」

  「可有想起自個兒是誰?」他之所以問,是因為她一直在夢囈,就連在睡夢中都驚嚇到掉淚,他推想,許是她夢見失憶前的事,也許張眼她就會想起自個兒是誰。

  她輕搖了搖頭,掙扎著坐起身,哀求道:「二爺,我什麼都沒想起來,你別趕我走,我很有用處的,我很擅長農活,不管要栽種什麼,我都可以的,二爺,別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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