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寒招財沒說出是他死命拽著她的腳,她才不得不救了他的事,不管怎麼說,她救了他總是事實。
路挽風拱手朝她道謝,「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寒招財將其中一串荔枝遞給他,「你餓了吧,我在附近找到一些荔枝,你先吃些墊墊肚子。」
路挽風抬手接過那串荔枝,道了聲謝,剝了一個入口,那酸澀的滋味讓他直皺起眉,不肯再吃第二個。
見他把剩下的荔枝丟到一旁不再吃,寒招財不解的問:「你不餓嗎?」
「這荔枝酸澀得讓人難以下嚥。」他雖餓,但打小錦衣玉食,哪忍受得了這等粗食,寧願忍著飢餓,也不願再嘗第二口。
「是不好吃,可好歹能填填肚子。」她好意勸了句。
「你想吃拿去吃吧。」他將剩下的那些荔枝還給她。
拿回那些荔枝,寒招財也沒再勸他,只是嘴裡咕噥著,「都什麼時候還挑嘴,不吃就算了,我自個兒吃,摘這些荔枝可不容易,還嫌。」
路挽風聽見,嘴角微動,似是想分辯幾句,但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男女有別,又孤男寡女,他不好與寒招財在一處歇息,遂在附近找個避風的地方,脫下身上的濕衣晾在一旁,打算等天一亮便找路離去。
客船翻覆,無法如期回蘇雲城,父親和祖母怕是會擔憂,明日一早他得盡快趕回去才成。
寒招財也找了塊大石頭靠著,剝著荔枝吃著,那酸澀的果肉讓她瞇起眼,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這酸澀的滋味簡直就像真的,一點也不像在夢裡。」
「啊—」
第1章(2)
翌日,清晨時分,路挽風被一聲尖叫聲驚醒,睜開雙眼,一愣之後,想起昨夜的事,他迅速起身,抄起一旁晾著的衣裳匆匆套上,擔心是那姑娘出了事,趕緊循著叫聲快步趕去。
來到江邊,昨夜波濤洶湧的江面如今已平息下來。寒招財呆愣愣的蹲在江邊,一臉宛如被雷劈了的驚愕表情,瞠大雙眼,瞪著映在江面上自個兒的倒影。
「發生什麼事了?」路挽風上前詢問。
「我、我……」她抬手摸著自個兒的腮頰,滿臉不可置信,「這是我的臉?」
「你的臉怎麼了?」晨曦下,他看清她有著一張芙蓉臉,雙眼澄亮,整個人清艷柔媚,他隱約覺得她有幾分面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她,而此時她柔潤的粉唇張著,流露出一抹迷惑之色,似是被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驚到了。
「我……」她張著嘴,因為太過震驚遲遲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她原本的臉啊,原來的她不是長這模樣,更沒這般艷媚呀,這是怎麼回事啊?她怎麼一覺醒來就換了張臉?
等等,一切的事似乎是從她昨天在那艘船上醒來後開始不對勁,原本她一直以為自個兒是在作夢,可客船傾覆,她落在水裡,還有那莫名其妙的絞痛,以及吃到的那些酸澀的荔枝,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宛若真實。
該不會是……
「唔—」突如其來的頭疼,令她兩手緊緊抱著腦袋,腦海裡閃過一幕幕畫面,那些片段交錯的浮現在她眼前。
見她神色痛苦,路挽風吃了一驚,上前關切的詢問,「姑娘,你怎麼了?」他擔心她一個不小心會栽進江裡,抬手輕扶著她的肩。
待那頭疼漸漸止息,寒招財深吸幾口氣,理清思緒後,她抬手抹了抹自個兒的臉。適才她接收了這具身軀裡殘留的一些記憶。
這身子的原主兒叫婁竹心,死在先前那場絞痛裡,而後,她的魂魄不知怎地被吸引進這副身軀裡。
在婁竹心死去的時候,她剛巧也出了意外,那時她正端著一碗補藥要送去給大哥……
娘想讓大哥、二哥考功名,因此自小就送他們入族學去讀書。
不像自小調皮坐不住的二哥,大哥書讀得極好,兩年前才十六歲時,已考上秀才,夫子認為今年的鄉試,大哥有機會能考上舉人,娘很高興,每夜都熬補藥給大哥吃。
她端著補藥經過二哥房前,那時二哥剛巧從屋裡跑出來,撞上了她……然後,再醒來時她就在船上了。
昨夜她一直想不起來這事,隨著她接收婁竹心一部分的記憶,才憶起。
寒招財忽然蹙起柳眉,她該不會是被二哥一撞給撞死了吧?所以她的魂魄才會跑到這婁竹心身上來。
若是如此,那向來疼愛她的爹娘還有大哥、二哥還不傷心死,尤其是撞死她的二哥,豈不要自責死。
不成,她得回去一趟,告訴他們她沒死,只是換了個殼子,而且這身子的臉比她原來那副還美上幾分呢,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正這般想著,她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嗓音!
「我想起來了。」
她聞聲下意識的抬首望過去,下一瞬,就聽見對方接著說:「你是婁家的四姑娘。」
寒招財這才瞧清路挽風的長相,這人眉如墨染,鼻如懸膽,倒是生得一表人才,但那神色卻十分冷峻。
「想不到這麼巧,婁姑娘竟與我搭了同一艘客船。」
寒招財沒想到他竟會認得這身子的原主,一時之間猶豫著要不要否認,她打算要回自個兒的家去,如今被他認出來,萬一原主的家人找來,可就麻煩了。
下一瞬,有段記憶一掠而過,她訕訕的從他身上收回眼神。
婁竹心的父母曾經想將她許配給眼前這叫路挽風的人為妻,可沒想到人家瞧不上她這個庶女,拒絕了。
暗暗傾慕他的婁竹心,為此黯然神傷許久。直到數日前因著外祖母生辰,婁家的幾個男人都有事,婁竹心上頭三個姊姊又都已出嫁,她嫡母便支使她攜了禮,去江揚城替外祖母祝壽。
回程時,她們主僕一行六人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如今那同行的三名家丁和那伺候婁竹心的婆子和丫頭也不知是死是活。
見他在認出婁竹心的身份後,臉色便有些冷淡,約莫是也想起去年拒絕與她結親的事,且聽他適才那話,好似懷疑她是刻意與他搭乘同艘客船,寒招財心裡有氣慢條斯理的酸他幾句,「若是我早知你在那船上,我就不搭那船了;但若非我搭了那船,這會兒你只怕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