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你寄來明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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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你會移情別戀?屁啦!你氣蔓姨氣得半死,可是你跟蔓姨就是一個樣,都一樣死心眼,那個男人再爛,你還是腦袋裝豆漿,我在等,等你變成老姑婆後,看著人家兒孫滿堂時,再來大笑特笑。」

  特特有多氣蔓姨,他就有多氣她。

  天曉得執迷不悟的女人多討人厭,偏偏他就是抬不起腳,狠狠踹開這個討人厭的女生。「你的專長是刨心碾肝嗎?就算不當閨密,分享彼此心情,也是好朋友的義務。」

  「NO、NO、NO,我不是哦,想當我的好朋友,智商至少要在六十以上。」

  「鄭品疆!你有沒有一點點同情心?」

  「對你?額度用完了!」

  「你真可惡。」

  「啊不然咧,你很可愛?」

  橫眼瞪她,感冒還沒好徹底,就穿得這麼清涼在外面晃,她是太擔心病毒不肯二度造訪?

  被他幾句話堵回去,特特扭過身,算了,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事,她不再說話,低著頭快步往前走。

  在她的背後,阿疆滿臉無奈,用力捶一下自己,對啦,他就是沒本事不理她,就是沒本事視而不見,就是沒本事看她沮喪!

  用力關上門,阿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後拉,把她帶到汽車旁,塞進車廂裡。

  阿疆坐進駕駛座,替她把安全帶扣上,發動車子。

  在經過兩個紅綠燈之後,特特才問:「你怎麼會來?」

  因為你沒帶手機,因為寧寧說你生氣跑出去,因為你就是個空有自卑卻沒腦袋的女人……他有滿肚子火氣,可是面對她,卻半句指控都說不出來。

  「我到附近開會。」他隨口敷衍。

  特特一笑。「才怪,寧寧給你打電話了,對吧?」

  他沒回答,無可奈何地問:「說吧,蔣默安又怎麼惹到你了?」

  特特和蔣默安的故事,他已經聽過無數遍,每段故事都甜得讓他牙酸,他就搞不懂,這麼幸福的回憶,為什麼每次都招惹出她的傷心。

  「這次不是默安。」

  「不然呢?」

  「是楊慕生。」

  一個緊急煞車,鄭品疆瞪大眼轉頭望她,不會吧,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故事搶先上映?

  二0一七年六月十三日

  你真的是等等的父親嗎?

  一句話、十個字,蔣默安連續看過幾百次。

  這是第一封回信,回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是一個重磅炸彈,炸掉他所有的知覺神經。

  他真的是等等的父親嗎?

  是!但是他的運氣不夠好,等等來不及出世,另一個孩子搶在前面,「他」或「她」……順利出生了嗎?

  如果順利,為什麼特特沒有和鄭品疆結婚?是發生了什麼他無法預料的事?

  他忍不住又回憶起過去……

  「距離」對任何一對戀人,都是種折磨。

  蔣默安和特特也不例外。

  在六個月密不可分的同居生活之後,誰都不願意離開對方。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蔣默安的東西大部分都已打包好寄往上海,只剩下一隻行李箱擺在門口。

  大行李箱旁邊有個小行李袋,那是特特的,她的東西也陸陸續續搬回家!

  屋子裡,只剩下一個二手烤箱、醜醜的窗簾床單,和她種的兩盆太陽黃金菊,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著,就覺得淒涼。

  所有事全安排好了,心情早就低落了兩、三個月,他們都曉得,蔣默安畢業典禮過後,他們將面臨什麼。

  但知道,卻無法阻止。

  特特不是個會亂發脾氣的女生,但為這件事,她試探過也鬧過。

  她說:「你為什麼總認為,到上海才有機會成功?」

  他說:「我知道自己有實力。」

  她說:「既然有實力,那麼就算留在台灣,也會成功,為什麼非要離鄉背井、孤注一擲?」

  他說:「留在台灣也許會成功,但等待的時間太久,我沒有耐心,我需要一個夠大的舞台,提供我快速成功的捷徑。」

  同樣的話題,他們討論過無數回。

  他有足夠的口才、資料、例子來證明他的選擇正確,卻沒有足夠的說詞安慰特特不安的心情。

  所以她鬧過、氣過,也冷戰過,只是……當對手是他的事業未來,她從來沒贏過,到最後,贏家總是他的耐心與堅持。

  躺在床上,她枕著他的臂膀。

  天曉得,心情不安的不僅是她,他也一樣。

  從明天開始,他將要面對的,不只是特特不在身邊的寂寞,還有新環境的考驗、職場的壓力與競爭,他把話說得很滿,可是誰敢保證他一定會成功?

  想起家族的壓力、長輩的輕鄙,他不允許自己失敗。

  所以明天對他而言,他比特特更緊張、更擔憂,只是他必須沉穩,必須不斷告訴自己,他會辦到。

  特特很傷心,但不允許眼淚現形,眼淚是要流給在乎自己的人看的,而現在,她不確定,他是不是還在乎自己?

  她知道,要求男人在事業與愛情之間做選擇,叫做不自量力。

  愛情是女人的生命,卻只是男人的娛樂交際,她哪有能耐逼著他把愛情和前途擺在天秤上,還要求兩邊平衡?

  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更多的眼淚只會成為他的壓力與不耐。

  今天,是最後一夜,她不想讓爭執成為分離前的最後記憶。

  蔣默安看著特特,如果她哭,他還可以找出適當的話安慰她,可是她不哭,只是慘白著一張小臉,她這個樣子……讓他怎麼走?

  起心動念,他問:「有沒有考慮過到上海唸書?」

  特特沉默,她怎能跟他走?他的事業剛起步,養活自己都很難,她不能成為他的負擔,更別說好的學校不好申請,而且她還肩負著家庭責任。

  在他用理智對待「未來」與「等等」同時,她也只能用理智看待明天。

  她說:「你去吧,我會努力打工,等存夠機票的後,就去看你。」

  這個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叫做樂觀。

  「我也會存錢買機票,但剛開始上班,必須全力以赴,恐怕短期內不能回來,所以你常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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