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你寄來明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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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我不想讓你爸遺憾。」

  「他早在選擇那個女人的時候,就該遺憾了!」

  寧寧倒完垃圾進門,聽見媽媽和姊姊的對話,快步走到媽媽身邊。

  「不對,要去見爸爸,不管是不是最後一面都要去,媽媽去、我也去,我要看爸爸的樣子,我要親口問他,為什麼不要我?」

  寧寧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這是她想了一輩子的事,不許姊姊反對。

  特特拉住寧寧的手,鄭重告訴她,「寧寧,不管你願不願相信,事實都是——他為了一個女人拋棄我們,他需要傳宗接代的兒子,他不要你也不要我。

  「你不知道,當時媽媽有多悲慘,我們幾乎要餓死了,那個女人和祖母拿走房子、存款,她們聯手逼媽媽離婚。」

  「媽媽堅持不肯,寧可把東西拱手相讓,也要留住那張薄薄的結婚證書,如果不是小阿姨借我們錢,我們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

  「我們沒有對不起楊家!,是楊家、是你嘴巴裡那個爸爸對不起我們,他沒有資格當我們的爸爸。」

  「就算姊說的都是真的,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見見他、質問他,讓我看看那個比我更珍貴的兒子長什麼樣子?」寧寧激動說完,轉頭抱住母親。「媽,帶我去吧,我想見見他,很想、很想。」

  李蔓君望著特特,眼底盛滿哀求。

  如果原本她不知道媽媽有多愛爸爸,在爸爸的「日記」裡,她也該明白了。

  媽媽不只是去探望他,她還想讓她們姊妹捐肝,這輩子,媽媽始終抱持著破鏡重圓的夢想在過活,所以她一定要去?所以死亡是她無法逃過的命運?

  恃恃恨極怒極,難道沒有一個辦法讓她們與楊慕生徹底切割?難道沒有辦法,讓她們脫離死亡魔咒?她真要眼睜睜看著媽媽走向死亡之路?

  可媽媽和寧寧堅決的目光,讓特特明白……就算她再反對,也阻止不了她們的慾望。

  心一點一點發涼,就這樣了?再努力也沒用?

  命運是誰都無法抵抗的軌道,明知道前方斷崖坍方,也只能順著軌道往前、走向滅亡?

  特特壓抑隱忍的目光讓李蔓君心疼,她知道特特曾經多愛父親,現在便有多恨,對於慕生的背叛,特特受的傷害比她更深。

  可是……她無法,如果這是慕生的最後一里路,她想要陪他走完。

  李蔓君哀求道:「特特,不去看他的話,我這輩子都會不安。」

  「為什麼不安?是他對不起你,不是你對不起他。」她不懂,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勸不醒母親。

  李蔓君搖頭。「不是誰對不起誰的問題,而是我無法擺平自己。」

  「媽,已經那麼多年,沒有他,我們一樣過得好,我們真的不需要……」特特試著再勸。

  「是,沒有他,我也可以過,可卻是……再也過不好了。」

  再也過不好?意思是行屍走肉?是生無可戀、死無可懼?母親決然的口吻,讓特特停止勸說。

  明白了,沒有轉圜餘地……特特垮下雙肩,絕望升起,她緩緩搖頭,轉身往外走。

  「特特,你要去哪裡?」李蔓君喊住女兒。

  「出去透氣。」她必須想想,認真地想凊楚。

  關上門,巷子裡一片寂靜。

  特特閉上眼睛,跨開腳步大步往前走,她想,如果她現在先出車禍,是不是就能阻止媽媽的上海行?

  會吧……可是媽媽卻再也過不好了……

  不行!楊特特!不要生氣,不要急,不要害怕,冷靜地把來龍去脈想清楚。

  也許她可以找到蛛絲馬跡,證明那純粹是個惡作劇。

  有沒有可能是……某人不願意母親出現,擬出這樣一個縝密的劇本?

  有沒有可能是,某人想從中牟取什麼利益,才用蔣默安三個字撼動她的心。

  因為一年後的信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郵箱裡?根本不合邏輯,她怎能用一個不合邏輯的惡作劇,來阻止母親的想望、寧寧的夢想?

  她試著說服自己,但父親日記裡寫下的點點滴滴否決了她的說詞,她的頭腦裡面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衝撞,鬧哄哄地轉著,讓她手足無措,抱著頭用力轉,她試著甩掉紛亂……

  叭!喇叭聲嚇了她一大跳。

  阿疆從駕駛座上下來,帥帥地靠在車門上,痞笑著問:「小姐,這麼晚了,去哪裡?要不要喝一杯?」

  這一刻,特特突然理解,為什麼愛情中總是有人可以趁虛而入。

  因為當恐慌、害怕、窘迫擠壓著自己時,會強烈希望身邊有個強而有力的肩膀,若他不在,而身邊恰恰有這樣一個男人,心……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屹立不搖?

  特特像看見救命浮木似地衝上前,緊緊抱住阿疆,往他懷裡猛鑽,眼淚鼻涕齊飛。

  阿疆一愣……竟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

  多年來,特特始終避免讓他認知錯誤,她用一條強而有力的繩索,把他控制在朋友範圍內,可是今晚……她遇到什麼事?又是蔣默安嗎?

  蔣默安肯定和她的淚腺有仇!

  歎氣,收攏手臂,將她圈在自己懷裡,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也不問發生什麼事情,他很凊楚,特特只是短暫的脆弱,他只求這一刻停留得久一點。

  她在阿疆懷裡不管不顧地哭著,毫無形象。

  她不知道自己哭多久,卻知道眼睛腫了,因為再用力,她都沒辦法把眼皮給徹底撐開,視線範圍只剩下平常的一半。

  阿疆確定懷裡的動靜後,問:「哭夠了?」

  「嗯。」

  然後……他怎沒接著問?

  特特抬頭,「你怎麼不問我發生什麼事?」

  「不要。」

  隨便猜也猜得出來,她又想起誰?過去幾年她的心情低落,哪一次不是因為「他」?他又不是白癡,幹麼自找不痛快。

  「你不問,我怎麼跟你說心事?」

  推開她,他滿臉的嫌惡,指指自己的帥臉,說:「小姐,看凊楚,我又不是你的閨密,心事找別人說去。」

  「你每次都這樣,讓我想要移情別戀都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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