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閨女有財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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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什麼?」

  即便陳氏再惡毒,到底還是任大山奈娘,一聽這話他就坐不住了,劉氏雖然皺眉,還是跟著起了身。

  任瑤瑤不好回村,就把弟妹帶回了隋家。

  第二日中午的時候,村裡傳了消息來。

  原來,陳氏昏倒在院子裡凍了半日,好不容易醒來,尋不到人幫忙,自己爬到了屋子裡,勉強沒在夜裡凍死,但早起就有些不好了。

  待得任大義一家回去,她人已經是不省人事,嘴歪眼斜,說句話都不成了。

  任大義還要尋大夫,馮氏卻是鬧開了。

  「老爺,不是我不孝順,但若是尋了大夫,娘這個樣子怕是也要花很多銀子,以後也要人照料,你要苦讀準備科考,我要忙全哥兒及秀秀的親事,哪裡有這個空閒?」

  任大義有些遲疑,想要呵斥幾句,馮氏又開了口——

  「老二一家可是發達了,他也是娘親生的,怎麼可能不理會?不如咱們進城住去我娘家,一來你讀書會友方便,二來娘在家裡養病也清靜。」

  其實她這話說得好聽,無非就是不想花銀錢、不想照看婆母,任大義當然知道,可天性裡的自私,讓他選擇了聽從這個借口。

  於是一家人直接收拾細軟,迅速進城了,留下陳氏一個人燒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無人替她尋醫問藥。

  待得村裡調皮的孩童發現,陳氏已經燒得半殘廢了。

  眾人到處找尋任大義一家,沒有結果,琢磨了半晌,只能找來任大山這裡。

  劉氏即便再怨恨陳氏多年的苛待,到底還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

  兩人去醫館請了一個醫術最好的大夫,帶著老七直接僱車回了任家村。

  陳氏本來就年歲大了,這般撞了頭,又凍的時候久了,高熱燒壞了腦子,連大夫都覺得棘手。

  針灸,灌藥,藥湯泡溪,折騰了一宿,天色大亮之後,陳氏雖然退了高熱,卻是依舊嘴歪眼斜,躺在坑上動彈不得,別說罵人打人,吃喝拉撒怕是都要別人伺候了。

  她那雙焦黃色的眼珠子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不見大兒子一家,終於明白過來,嘴裡嗚咽,不知是在哭還是在咒罵,眼角卻是流下淚來。

  不論她先前為人如何不厚道,行事如何刻薄,這個時候,幾個族老和村人也都是看得歎了氣。

  任大山更是掉了眼淚,劉氏也是沉默不語。

  眾人都是沉默著不知如何是好,到底任大山忍耐不住,找去了馮氏娘家,可惜連門都沒進去,門房竟推托說是姑太太一家並沒回來。

  任大山氣得無法,回來就蹲在門口不說話,劉氏咬牙衡量半晌,最後拍板下了決定。

  陳氏不會被接去城裡,還是留在老宅,但任大山會出銀錢僱請村裡的婦人伺候陳氏吃喝穿戴,直到終老。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要知道如今任大山一家已經分宗,在禮法上來說,只是遠親,他們一家就是不管陳氏的死活,也沒人會說出一句難聽話。

  若是他真的不管陳氏,村裡要麼是想辦法逼著任大義回來,要麼就是看著陳氏自生自滅。

  雖然伺候病人不是好活計,但重賞之下從來不缺勇夫,最後這活計落在了鄰居大娘頭上。劉氏一次就給了兩個月的柴米銀子和工錢,樂得鄰居大娘恨不得老太太長命百歲才好,她也就不會斷了這份豐厚的進頂。

  任瑤瑤聽了也是唏噓,記憶裡,陳氏可真是閻王一般的存在,整個任家,甚至是整個任家村的霸王,但凡惹怒她,必定要罵到她消氣為止。

  不想如今居然也有這樣生死不能自主的時候,當真是預料不到。

  任月月和輝哥兒也許是小時候被苛待得太厲害,聽到消息,雖然沒有歡呼慶祝,但也是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互相捅著彼此的胳膊,嘰嘰咕咕笑個不停。

  任瑤瑤挨個敲了他們一記,教訓道:「有話就說,這般怪模樣太難看。」

  「姊姊,以後是不是都不用怕奶奶罵人了?」

  「對啊,她都不能說話了,當然不能罵人。」

  任瑤瑤聽得好笑,但也不願弟妹這般,於是囑咐道:「平日行善積德,必然會有好報,若是做壞事,就會得惡果。但既然人家得了報應,我們就不能再幸災樂禍,不厚道。」

  「好吧,我們知道了。」

  兩個孩子雖然還是嘴角翹得高高的,卻是不曾再笑出聲。

  「這般說的話,我定然是十世善人,今生才如此圓滿。」

  隋風舟笑著從門外進來,冬日的陽光穿過他的袍角,隱約帶出一絲青色,極為賞心悅目。

  「姊夫,你可給我買糖人了?」

  「還有我的芝麻糖!」

  兩個孩子笑著迎上去,一左一右抱了隋風舟的胳膊,親近又歡喜的模樣,惹得任瑤瑤吃味,嗔怪道:「都是你平日嬌慣他們,這兩個都快把你當親哥哥了。」

  隋風舟指了指身後捧著盒子的小廝,兩個孩子就笑嘻嘻跑走了,留下他攬著嬌妻坐在懷裡,間道:「今日家裡可好?」

  他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畢竟是皇上親封的伯爺,塞安縣裡大大小小的門第,有事免不得都要請他到場,他也有心在塞安長居,於是多有應酬。

  這般下來,白日裡就有大半時候不在家。

  任瑤瑤搖搖頭,惹得髮髻上插著的金步搖跟著晃動,金黃的光,晃得她耳後白皙的皮膚更柔和。

  隋風舟心頭一跳,但大白天的到底不好親近,便轉了話頭兒,「老宅的事可是處置好了?」

  任瑤瑤正是氣惱,聽到這話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末了,惱道:「你說,大伯讀了那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待我爹沒有兄弟情也就罷了,祖母那個人偏心疼他一輩子,他怎麼還能做出這樣的事,簡直是豬狗不如!」

  隋風舟也是皺了眉頭,先前陳氏如何刻薄,他雖也是清楚,但如今同父親和解,解開多年心結,待老人就多了幾分寬容。聽說陳氏這樣的淒慘下場,對任大義自然而然也生了三分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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