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飛跑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隋風舟立刻變了臉色,目光冷得怕人。
一直盯著兒子的忠義侯看得心疑,想要詢問卻是來不及了。
第十二章 獻糧救未來岳丈(2)
三聲鞭響,皇帝入座,三拜九叩,百官跪禮。
已是過了不惑之年的皇帝擺擺手,這些時日越發憔悴的臉上滿是不耐。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百官都是面面相覷,有心說說徵糧不順利之事,又怕觸了皇帝的霍頭。
這時,站在大殿最末的隋風舟卻是走了出來,跪倒磕頭,「啟稟皇上,草民有下情回稟。」
忠義侯立時變了臉色,雖然他也下定決心把爵位傳給長子,但這樣的時候絕對不是好時機,沒想到平日一直謙讓的大兒子居然如此心急?
他想要出列跪倒阻攔,但卻聽隋風舟又道——
「草民有大量糧食獻上!」
「啊。」聽到這話,不只忠義侯,滿朝文武都是驚了一跳。
這個時刻,敢在朝堂上說出獻糧,還帶了「大量」兩字,那就絕對假不了啊。
只要有了糧食,便能解開眼前的僵局。
皇帝也是喜不自勝,大手一揮,問道:「這是誰家的子弟?上前奏稟。」
隋風舟起身,走上前幾步,又是跪倒稟告道:「回稟皇上,草民為忠義侯長子,因為自小休弱,不能習武,自覺愧對祖愧對大越,於是多年來一直在大越各地遊歷,帶了幾個管事行些商賈之事。幾年前涉足糧業,因為不善經營,進價過高,一直囤積在手未能售賣,如今聽說朝廷徵糧,特來求懇皇上恩准,准許草民獻上糧食五萬擔。」
眾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轉而喜得差點跳起來,特別是幾個武將。
他們本就主張出兵抗爭,差的就是三萬擔糧食的缺口,如今隋風舟居然直接給了五萬擔,這簡直是老鼠掉進米缸,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好,好!」一個滿臉落腮鬅子的武將手舞足蹈的跳出來,直接嚷道:「皇上,忠義侯長子實在是該賞,臣願領命出征,代皇上踏遍西疆!」
「臣也願!」
「臣也願!」
武將們紛紛出列,各個搶著出征,文臣們自然不能落後,也是跪倒,山呼萬歲。
皇帝實在沒有想到,讓他頭疼了好幾日的難事居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龍心大悅之下,自然是大方至極,「賞,重賞!」
忠義侯跪在眾人之間,望著雖然跪倒在地,背脊卻依舊挺直的長子,心裡是愧疚又驕傲。原來兒子曾經的謙讓不是作假,在他不知道的歲月裡,兒子拖著病弱之身安排了這麼多事,解決了侯府的矛盾根源,而他一直以來的猶豫是不是曾經深深傷了兒子的心……
這一刻,他萬般愧疚,抬頭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聽見兒子又道——
「草民身為大越子民,為皇上分優實乃分內之事。原本草民不該有非分之想,但如今確實有一事求皇上開恩。」
「哦?何事,說來聽聽。」
皇帝坐在寶座之上,可不是瞎子聾子,特別是忠義侯這樣的武將世家,風吹草動都會傳進宮。皇帝心裡已盤算起來該封賞個什麼爵位,神色還裝作不知情的模樣。
沒想到隋風舟出口的請求卻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皇上,草民先前體弱多病,幸虧在塞安縣偶到貴人指點,得以慢慢憤復。昨夜常平倉大火,京兆府已經得了人犯,實在是不小心踢翻火爐所致,並非故意,這個人犯就是草民所遇貴人之父。大恩不報枉為人,草民雖然不曾入朝為官,卻也知皇上一向最是賢明,於是懇請皇上,以臣今日獻糧之功抵過,赦免昨夜無心之失的恩人之父,草民必定感念皇上恩德,繼續為大越、為皇上鞠躬盡瘁,盡心盡力。」
他的話音落地,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大殿上,變得鴉雀無聲。
文武百官都是不敢相信,如此關鍵時刻獻糧,解了大越的燃眉之急,不說公侯重位,起碼能得個伯爺之位啊,如今隋風舟居然只要換一個普通百姓的性命,這般輕飄飄的棄大功如鴻毛,實在是太兒戲了。
這到底是什麼恩人啊,能比爵位還重要?
忠義侯更是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方纔的喜悅被兜頭一盆冷水徹底澆滅。
皇帝也是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就求這個,赦免一個犯人?」
「是,草民別無所求,只求皇上恩准此事。」隋風舟背脊挺直,神色平靜,玄色衣衫的衣角都不曾被動一分,可見對此事的堅決。
皇帝這一刻心裡對這個年輕人的欣賞更盛,甚至隱約盤算起,自己未曾婚配的公主哪個適合,但想到這裡忽地腦子裡靈光一閃。
難道那個所謂的恩人是個女子?
「嗯,你可想好了?」
「是,皇上,早民只求這一件事,萬望皇上恩准。」
「好,朕准了,但你獻糧大功一件,就沒有旁事可求嗎?比如忠義侯世子之位?」
君心難測,聽到這話,文武百官盡皆抬了頭,特別是忠義侯,神色複雜至極。
「多謝皇上厚愛,但草民並無所求。大丈夫於功名取之有道,忠義侯府世代護衛大越,為陛下馬前卒,草民體弱,不能上陣殺敵,願把爵位留給勇武的二弟,草民在後支持糧草。忠義侯府上下,皆為大越、為皇上分憂盡忠。」
隋風舟侃侃而談,半點不怯懦也不卑微,直聽得皇帝和文武百官連連點頭,激動不已。「好,忠義侯世子之位就如你所願賞於次子,朕對於你如何再取功名,拭目以待。」
「謝主隆恩。」
這次,忠義侯上前一起與兒子謝恩,惹得眾人都是艷羨,有子如此,忠義侯百年後也不怕隋家沒落,興許又是一個興盛百年也說不定啊。
大事解決了,其餘是和談還是出兵,就是文武百官的口水戰了。
隋風舟悄悄退了出去,出宮後直接上了馬車奔去了京兆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