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瑤忍不住惡寒,趕緊搖頭,但轉而又趕緊點頭,「好,好,周少爺放心,只要我會的,一定不藏私。」
「那好,拜師可免,束修卻不能免了,以後姑娘可以稱呼我的字,風舟。另外,我本姓隋,這裡是家母留下的宅院……」
「啊!」任瑤瑤臉色更紅了,原來這麼多時日,連人家的姓氏都搞錯了。
「好,以後周少爺……不,風舟,嗯,我還是叫你隋大哥吧,你也可以稱我搖瑤,家裡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兩人總算是互通了姓名,一時之間都有些尷尬。
好在任月月和輝哥兒手裡拿著芝麻糖跑了回來,眼見姊姊臉色紅透就嚷道:「姊,你又發燒了嗎?娘回來該讓你喝苦藥了。」
「別瞎說,我才沒發燒。」
不知為何,兩人沒有說什麼親密的話,但任瑤瑤就是忍不住臉上如火燒一樣。
隋風舟略略點頭,就告辭回去了,留下任瑤瑤望著他的背影,更是抬手給了弟妹一記栗爆。
周福滿後院找不到主子,好不容易盼到主子回來,聽說主子去牆外吃豆花,很是有些擔心,「少爺,太陽這麼曬,萬一您身子不舒坦呢,下次還是喊小五買回來吃吧?」
隋風舟沒有開口,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花梨木書案上,良久才道:「去查查牆外任家的底細,事無鉅細,盡皆回報。」
「啊?」周福很是驚疑,但還是趕緊應道:「是,少爺。」
隋風舟擺擺手,杻頭望向遠處園子門口露出的一角,桃樹上,花朵早就凋落,隱約已經結出了指甲大小的果子,一顆一顆隱藏在葉片後,羞澀又好奇的在陽光下露出了臉……
塞安縣地處大越偏西北,小小縣城,跑馬一刻就能繞一圈,人口也就剛剛過萬,實在不能再小。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縣城四周有那麼萬畝良田,水田旱田各半,遠處連綿的山林裡也產些藥材或者皮毛,多多少少算是特產,縣城裡百十年前還出過一位大儒,名揚天下,老年時回歸家鄉建了一座書院,多少又給這裡發了些人氣。
林林總總,加在一處,生活在城裡城外的百姓們,雖然難能大富大貴,但也勉強能混個溫飽,日子安逸又清閒。
天下太平,日子清閒,民風就淳樸,平日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從來不缺人幫忙,不過免不了家裡的底細私密,扯個鄉鄰就能說出個三五句。
茶樓酒樓裡,就著茶水酒壺,總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能做消磨時光的話題。
而最近的話題則是周家那位少爺,京城來的公子,居然迷上了一個農家姑娘。
這種略略帶了桃紅顏色的話題,又涉及貧富兩個階層,簡直是所有人的最愛啊。
「你們不知道,我特意去那烤餅攤子上看過,確實是周家那位,兩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很是熱鬧呢。」
「就是啊,我也看到了,那周家的管家還往攤子上送茶呢。你們說周家的那位少爺在京城什麼樣的大家閨秀娶不到,怎麼看由咱們這小縣城的女子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周家的那位少爺雖然身份尊貴,但自小從娘胎裡帶了體弱之症,不能習武,侯府是以武傳家,他這般就有些尷尬了,聽說也是在侯府存身不得,這才總回塞安來休養呢。」
「也是可憐人啊。」
世人雖然嘴上不皆明說,然而心裡多少都對美好之物有些嫉妒之意。
如今聽說身份那般尊貴的公子也有不如意之處,眾人大多都是抱以同情之意,不過輪到閒話裡的女主角身上,卻都是一臉鄙夷,畢竟一個姑娘家捲入這樣的桃色之事裡,怎麼可能有什麼好話。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任家五口在城裡擺攤,任家村裡大半的人都知道,偶爾相熟的人進城也會拐來坐會兒。不必說這些閒言碎語很快就被帶了回去,傳揚得滿村皆知了。
陳氏這些時日,簡直是過得水深火熱,累得要死要活,奴役了二兒子一家多少年,從來都是她動嘴指使人幹活,什麼時候自己動過手啊,如今,一日三餐外加洗衣,各色雜活,都是她一個人在忙碌。
每每累得不成,喊了大兒媳幫忙,大兒媳卻躺在炕上喊著頭疼眼睛疼,好似紙糊的一般。
若是告狀到兒子那裡,兒子還指望岳丈幫忙在衙門裡打探消息,免不了也要偏心媳婦兒,只勸她再忍耐一段時日,待得他中舉之後,自然有人來投靠,屆時田地和僕役用也用不完。
這張餅畫得是千般好看,萬般美麗,可惜就是暫時吃不到。
陳氏依舊要做飯洗衣,挑水澆菜,於是這時候就想起了二兒子一家在眼皮底下的好處,白日黑夜裡心心唸唸就是把人抓回來,握在手心裡驅使。
到時候,兒媳兒子放在外邊擺攤子,往家裡賺銀子,三個小畜生家裡幹活足夠了。
她打算的是好,卻沒有什麼辦法把分家的人再收回來。
如今聽到這樣的傳言,簡直是瞌睡時候有人送枕頭,再合適不過了。
「老大啊,你快出來!老二一家太不像樣了,要趕緊想個辦法。」
任大義本來正在屋裡,一邊回憶著上次青樓裡那個花娘的溫柔好處,一邊琢磨寫首好詩,下次再同友人相聚也顯擺一下他的才學。
可惜一上午才憋出三個字,正覺靈感剛要迸發的時候,突然聽到老娘在門外叫喊,很是有些不滿。
「娘,您又怎麼了?我都說慧娘她身子不好,您多擔待,以後我中舉一定多買幾個僕役伺候您。」
「哎呀,不是那件事!」陳氏顧不得埋怨兒子偏心媳婦兒,連忙道:「村裡人進城,回來說老二家那個死丫頭勾搭上城裡一個富家少爺了,城裡人都在傳呢,可真是丟盡咱們任家村的臉面了。你趕緊去尋族老們說說,把老二一家抓回來管教,以後老二他們擺攤子,賺銀子就拿回來貼補家用,那死丫頭就拴在家裡做活兒最好,省得再出去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