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求娶嫣然弟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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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好一會兒她才吐出窒在心間的熱氣——

  「閣主也……也面嫩得很,怎麼看都不像早過了而立之年的人。」

  男子俊龐陡現駭然之色。「我年歲確實未到三十啊! 」

  惠羽賢英眉飛揚,頭一搖。「不可能!你明明過三十了!」他大她十歲,當年他親口說的,她絕對沒記錯。

  「是這樣嗎?」閣主大人眉峰成巒。

  「是! 」認真頷首。

  「嗯,好吧,那就這樣。」

  什、什麼?!

  惠羽賢望著他擰起的眉峰驀然回復成原本淡然無波的模樣,不禁目瞪口呆。

  關於歲數,剛剛他還在意得不得了,瞵間倒變得無所謂,彷彿隨旁人怎麼說都成,他都接納。

  依稀有些熟悉感,好像他是曾這樣逗弄過她和其它玹子的,此時憶起頓時明白過來,那時的他以赤子之心對待孩子們,最終目的是要那群在山洪肆虐中失去怙恃的玹童們能少些憂怖。

  她思緒浮動,眸光輕顫,飄啊飄地落在他那只適才遭她揪抓而弄濕一大片的闊袖上,不知何時袖子變得乾乾淨淨,還平整到連絲縐褶也不見,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振衣就能滌塵?

  師父和盟主老大人都過說,說她天生筋骨奇佳,最適合習武,性情夠穩,耐力好且不貪速成,還她是難在得一見的的好苗子,但她想,若跟眼前這內外兼修的男人一比,自個兒怕是替他提鞋都不配。

  說到鞋……欸欸,他竟然連鞋都是淺色!

  不是江湖人慣穿的黑布功夫鞋或黑筒靴,而是舒爽的淡青色絲履,好似仗著有本事能「足不沾塵」,也就不怕會弄髒。

  紫藕色輕衫、淡青色絲履,輕輕淺淺的柔和顏色,跟她記憶中那遊俠少年的裝扮是如此不同。

  「據聞閣主以往行走江湖,多是一身墨色與黑靴,今日一會倒是與所聞多有出入。」她訥聲道,兩眼往他身上迅速梭巡了一圈。

  「便如分舵主這副裝扮嗎?」凌淵然也禮尚往來朝她上上下下巡了一輪,略沉吟道:「成套的黑衣勁裝,搭著一雙耐用且保暖的黑簡靴,整頭烏絲扎作一大束甩在身後,可謂從頭黑到底……分舵主這模樣與我從前頗有些神似啊。」

  她心頭一跳,暗自嚥了嚥唾津,穩著聲音。

  「黑衣黑靴不易髒,即便髒了也不易看出來,便於走踏江湖,再有,黑色看著也挺大氣,道上行走,互有往來,也不至於失禮於誰。」她這是務實,才不是……才沒有……故意倣傚誰。

  凌淵然十分認同地頷首。「那是。只是人年紀大了愛花俏,我都上了歲數了,喜好隨之改變也是自然,如今就愛淡些雅些、瞧著心情舒朗些的顏色。」

  惠羽賢覺得閣主大人肯定在玩她。

  儘管他是一臉霽月清風般的磊落光明,但目似深澗,瞅得她眼皮直顫。

  「閣主年紀並不大。」她硬著頭皮強調。「……不能算大。」

  「就在剛剛,分舵主還信誓旦旦說我已破而立,此時卻說我年紀不大?」

  她艱澀地解釋。「年紀確實不小,但……稱不上是『上了歲數』啊!」絕對稱不上好不好?!

  男人那張長俊到生花的玉龐忽地凝住表情,泂水般的目底宛若生寒。

  兩人對望了一息、二息、三息……乍然間,他嘴角軟化,目中寒氣散盡,竟……竟又笑了,還笑得有些前俯後仰,連氣息都任之起伏,全然縱意。

  惠羽賢再次愣怔。

  她一方面是被閣主大人的笑迷了去,另一方面真是徹底傻掉,根本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好笑的,所以只能愣怔在原地。

  她瞠著眸瞬也不瞬,被她直望著不放的男人同樣回望著她。

  飽含水氣的天光落在她發上、臉上、身上,她那把因落水而盡濕的烏髮此時仍帶濕意,在日陽下閃著一層薄光,瞧起來極是潤澤柔韌。

  發下的那張臉,麥色臉膚雙腮淡紅,此刻的表情實在憨得好笑,同時也憨得讓人……嗯……莫名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凌淵然輕笑未止,落在那張麥色秀容上的目光轉深,沉靜探究。

  如此年輕的武林盟分舵舵主,橫空出世一般,似乎該摸摸對方底細,究竟師從何人?與盟主老大人又是什麼關係?

  他對她很感興趣,也清楚這一切完全源於自身的頑劣性情。

  遇上如她這般端凝自持、一板一眼、年紀輕輕就愛走老成路子的人,不逗弄逗弄甚是難受。

  無奈他畢竟擔起了乘凊閣閣主的名號,即便不為自己名聲著想,也得護一護乘凊閣這塊招牌,令他不得不收斂本性,改以高冷淡漠的氣質面世。

  今日一再「破戒」,話越說越多,那是因為難得遇上一個妙人。

  而更耐人尋味的是,這個妙人明明是女兒身,舉手投足間卻不見絲毫女氣,行事作風更是果斷堅毅,俊得實在是英氣逼人。

  看她那麼認真地與他對話,被他牽著鼻子走,末了卻只會紅著臉憨望他。

  那雙清亮坦率的眸子染上迷濛之色,真讓人內心有那麼一些些負疚感啊。然而內疚畢竟只有一些些,更多的是——樂趣。

  他稍稍收斂笑意,順從道:「好吧,那就不是上了歲數,我聽明白了。」

  惠羽賢直到這時才回過神。

  僵了好一會兒的眸珠終於動了動,她微微鬆開拳頭,握得太久太出力,一放鬆,指節處一陣陣刺疼,兩隻掌心發麻。

  她又被玩了。

  但……算了。

  她不介意,一點也不,甚至還有一點點開心。

  深吸一口氣,她雙臂已舉在面前做抱拳狀。「嗯……那麼,在下也該告——」

  「今日相遇確是緣分,倘使分舵主不嫌棄,你我不如撮土焚香結個義兄弟?」

  她「告辭」一下子不及說完,立刻被他截斷,還毫無預警地丟出這麼「嚇人」的提議!

  惠羽賢頓時心潮起伏,好像一顆心也被湍急的川冰推著亂蕩。

  師父教過,當以不變應萬變,這亦是她擅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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