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求娶嫣然弟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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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羽賢定定然地點了點頭,舌頭僵了會兒才蹭出話——

  「那就不驅策、不差遣,若然有緣,坐下來喝一杯也痛快。」

  他眉微揚,淺笑似帶戲謔。「論救人你也有功,難道……小兄弟不覺委屈?」

  又是「小兄弟」?

  惠羽賢頭皮微麻,忍不住垂眸瞥了自個兒胸脯一眼,是不夠壯觀,但很確定絕非一馬平川那般不起眼啊!

  還是……其實是……她太自以為是?在旁人眼裡,她這模樣當真難辨雄雌?

  「沒有委屈。」她低聲答道,彷彿歎息,並不確定對方是否聽清。

  接著她朝他一揖,轉身已去拾起掉落在岸邊的軟鞭。

  她立穩腳步,長鞭如靈蛇出洞,力道精巧地游至江心。

  鞭尾「啪」地一響纏住精剛玄劍的劍柄,下一瞬,玄劍被鞭勁帶出,在半空旋了大大的三圈終於落回主人手中。

  將劍回鞘,輕細軟鞭亦纏回腰間,她忍下想挲臉揉頰來抹掉滿臉熱氣的衝動,努力要擠出幾句像樣的場面話來告辭,眼一抬,氣息險些走岔。

  閣主大人就等在原地,動也未動,目瞳神俊不似作怒,卻威壓迫人,瞬也不瞬直盯著她。

  ……他是要她答得更清楚明白是嗎?

  他已經不認得她了啊,但不能怪他,畢竟太多年過去,她早就不是那個嚇得直發抖、連話都說不全的小女娃。

  只是他記不得她,她卻一直將他記在心底。

  一直是知道他的,因為她曾見識過他很真的那一面,在當年那個無助的小女娃心底,他明亮似陽,溫柔如月光。

  她暗暗歎口氣,硬著頭皮走回他面前,管不住此時臉蛋是紅了還是僵了,沈靜再答——

  「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若真要提委屈,在下不覺委屈,要論誰人委屈,閣主才是真受了委屈。」

  聞言,那張「江湖第一美」的俊顏微凝,目光更峻。

  第2章(1)

  看她甩鞭拔劍,氣息徐長,力道使得奇巧。

  從她拾起軟鞭到那把精剛玄劍回到她手中,短短不過三息,所用上的武藝包含內家與外家的功夫,雖說在內息綿勁上的吐納還不夠老練,但已相當難得。

  難得到……令他不禁要歎,竟是直至今日才得遇她這奇葩。

  凌淵然止不住內心波蕩,面上卻未顯露,然後是她那句包含一大堆「委屈」、宛如繞口令的話語,一聽,不禁沉眉。

  「小兄弟此話何解?」嗓聲幽徐,亦有些似笑非笑。

  「其實……在下不小的,都二十三歲,不能稱小。」總喚她「小兄弟」,惠羽賢實是忍不住了。

  「再有也非什麼『兄弟』的……」要親口跟他解釋自個兒是女兒身,不知因何竟說不出口。

  靦腆、羞澀之類的心緒太不似她,但來到他面前,一回沉穩冷靜的性情大受考驗,怎麼調息都沒力法適意。

  ……算了,真把她當男子看待,也就這樣吧。

  她正了正神色,重新打起精神。「在下欲說的是,閣主把出手救人的事說得如同是一樁買賣,好像待別人好、施恩予人,皆是別有所圖,只待往後挾恩索報,但明明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嗎?」凌淵然將雙袖負在身後,微側俊顏。

  他一副等著聆聽長篇大論的姿態令惠羽賢耳根發燙,差點說不下去,但都開了頭,總得作結。

  「閣主出手若僅僅衡量利益得失,當年便不會救下那麼多孩童,曾聞閣主年少時候遊歷過五湖四海,某大雨之夜留宿在一座大山中的小村,突遇溪流暴漲、山洪暴發,閣主當時以身涉險,硬是跟滾滾而下的土石洪流搶奪人命,在那當下,可還能計較什麼?」更別提他之後為那些倖存下來的孩子所做的啊!

  他待孩子們那麼好,他待她……那麼好……

  怕自己嗓聲會透出太多意緒,她唇瓣驀地抿起,握成拳頭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肉裡,明顯感覺到疼痛。

  但痛得好,她需要讓腦袋瓜清醒些,別當著他的面亂了方寸。

  說實話是有些……唔,不,是挺埋怨他的,因一開始的無限依賴,當自己遭到「棄養」時,被背叛的感受油然而生,那是年幼的她所感受的。

  而今她已有本事獨當一面,這些年經歷許多,回首看幼時,許多事是能理解的,對他的感情便複雜起來,明白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卻也躊躇著、尷尬著,不知是否該對他提及當年那段緣分?

  凌淵然斂了會兒,終才憶起她所說的,那是十多年前的舊事,未想會被人提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時這麼答話是有些插科打譯的嫌疑,可惜她一張而稚嫩清美的秀容過分端凝,完全聽不出有說笑的意圖。

  但詭譎的是,閣主大人竟被逗笑了。

  這一笑不得了,「江湖第一美」的稱號不是被人在背後稱讚假的,他生得已夠美,忽而清朗朗綻出笑花,再冷靜自持的人看了也會瞬間屏息。

  「也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凌淵然還自嘲地補上一句。

  惠羽賢想學他揚唇笑開,可想歸想,卻是直直望著那張足能勾魂動魄的俊龐眨不了眼,雙拳不禁握得更緊。

  總要守住一點清明,她只是因相隔太久與他再會,一時還看不習慣,等往後一看再看、三看四看,總會看習慣的,不會被美色狠狠震懾住……是說往後他和她……他們……待今日一別,往後再晤不知何時?

  江水奔流聲仍不絕於耳,兩人之間倒靜默了幾息。

  「分舵主適才說自己不小,還報上年齡,卻怎麼看都不像已二十有三,所以說生得面嫩果然吃香。」不再追問她從何聽聞當年大山小村裡的事,凌淵然話鋒一轉,拋出的話把表情木訥冷凝、實則看癡了男色的人說得臉膚微赭。

  惠羽賢知道該有所回應,但只覺舌根莫名發僵。

  當年那遊俠少年的身形容貌與眼前清逸非凡的男子重迭,如今的他身長更挺拔,氣質深沉,五官卻仍然精緻俊雅不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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