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岳父大人。」在邊疆地區,這些種子和藥材都極其珍貴,韓敬山畢竟鎮守西南多時,對於這些小細節總是特別注意。
「臣雖是個粗人,但王爺有任何疑惑,都可跟臣說說,雖未必幫得上忙,至少能出點意見。」
曹振軒聞言,也沒有客氣,淡淡的開口,「這一路,本王帶了精通水利的工匠和善耕者各百名,並向父皇要了將士萬名以興修水利,如此可足夠?」
韓敬山輕撫著鬍子,前幾日曹振軒在朝堂之上突然要了這些士兵,引起了不少的議論,但以墾荒興修水利為由,也無人敢出聲反對,只怕很快便會有耳語傳出,說安親王有謀反之心。
韓敬山靜靜的看著曹振軒,在沙場拼了大半生,雖看不出他是否真對皇位有野心,但至少他可以肯定,這一路北去,這個安王爺是真心想要為百姓做些事情,單憑這一點,就算他不是自己的女婿,他也會助他一臂之力。
「萬名將士若要在地上挖溝渠,引水向北,人是少了些,但若真是可用之人,倒也是夠了。不如王爺將跟在我身邊好些時候的工匠帶著,等王爺那裡穩定了,再讓他們回來也不遲。」
得到韓敬山的幫助,曹振軒真心感激,「謝岳父大人。」
聽到他們的對話,令韓秀芝有些驚訝。
原以為韓敬山會對她這個女兒不聞不問,沒料到出嫁之後,竟然替她做了十足十的面子,看著韓敬山,她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王爺畢竟還有兩位舅父,寧王和宣王,若王爺開口,相信兩位王爺也會助您一臂之力。」身在朝廷多年,韓敬山雖常在西南,但也看出這些日子以來的暗潮洶湧,曹振軒選擇遠離是非,但畢竟帶著不少將士,縱使不爭不求,他人也未必會放過他。
他心知肚明一旦曹振軒有危難,到時連韓秀芝也無法全身而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不發一言的女兒,在心中歎了口氣,「臣愧對王妃娘娘多年,這一去山高水遠,要再見上一面怕是難上加難,臣不求女兒一生富貴,只求平順安康。」
韓秀芝沒想到會聽見這番話,震驚的當下,不知為什麼眼眶竟然有些泛酸。
曹振軒聽出了韓敬山未說出口的擔心,說到底也是憂慮自己長女的安危,他看了一旁的韓秀芝一眼,眼神一柔,「本王明白,就算不要這條命,也會保王妃安然。」曹振軒起身,在韓敬山面前跪下。「岳父大人的一片心意,振軒謝過。」
韓敬山一驚,連忙拉起了曹振軒,「王爺,您這是折煞臣!」
「縱使身為王爺,也是岳父大人的女婿、半子,岳父大人將掌上明珠嫁給小婿,小婿定當一生愛護,不讓她受絲毫傷害委屈。」
「好!有王爺這句話就夠了!」韓敬山拍了拍曹振軒的手,看著呆楞在一旁沒有任何反應的韓秀芝,他扯了下嘴角,「時候已經不早,臣……回府了。」
「小婿送您。」
第4章(2)
韓秀芝看著兩人走遠,想要叫住自己父親的話到了嘴邊,怎麼也吐不出來,她魂穿至此,對於在國公府的一切不平對待並無怨無恨,說穿了就是無感,就算嫁進安親王府,成為王妃,她也不屑這名利權勢,始終認定與曹振軒終會是陌路人,而今這兩個男人一心為她,令她心中似有根弦被輕撥,溫暖瞬間穿透她的全身。
她還是沒去送自己的父親,只是低著頭,若有所思的回到內院,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她沒回頭,幽幽的問道:「我連回門都不願,爹親自來這一趟不說,還以他的經驗,給我們送來了遠去北地的物品,爹的種種做為,是不是顯得我不懂事,小家子氣了呢?」
曹振軒沒有說話,進屋更衣之後,就只是拿了本書,坐臥在窗邊,靜靜的看著。
「可是他以前確實對我不聞不問,任我被欺負,現在又在我出嫁之後像變個人似的,難道因為我成了王妃所以態度轉變?」她困惑的看著他一派悠閒,「但爹看起來又極為真誠,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曹振軒的注意力依然放在書上,還是沒答腔。
她坐到了他的身旁,沒得到反應也絲毫不影響她,反正他一向惜字如金,她也不是不知道,「這權勢還真是害死人,讓人心都蒙了層紗,想看清卻怎麼也看不清……你說,我有哪裡做錯了嗎?」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一時屋子裡除了他偶爾翻動書冊的聲音之外,靜寂無聲。半晌,「王爺——」她的聲音陡然低了八度,「我似乎是看錯了些事!」
這下他終於抬頭看向她,並微揚了下嘴角。
「爹守著西南多年,若真掛心我,也只能擺在心裡,」她試圖站在韓敬山的角度去思索,得到了她從沒想過的答案,「他不能擺在臉上,不然以母親那善妒的性子,只怕他不在家時,我的日子不只不好過,更有可能——小命不保。」
她看著他眼底的笑意,不由一歎,「若你已經看出我的盲目,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還任由我胡鬧,連回門的禮儀都不顧?」
他伸出手,輕撫了下她的臉,「多年來的傷害在你身上,本王無法替你決定些什麼,只能等你自己想通、放下。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可以允許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本王知道你並非不懂事也非小家子氣,只是你我都是常人,需要時間把傷痛釋然。」
聽到曹振軒的話,韓秀芝心裡舒坦多了,她把他手中的書拿走,整個人索性坐到他的腿上,「王爺,你的腦子真的不錯,是個人才!好像什麼事都能看穿。嫁給你,我倒有些怕了!」
怕?他不由得輕佻了挑眉。
她嘟起嘴看他,「是啊,好似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嫁給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聰明人,我能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