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些銀票,他原該欣喜若狂,可偏偏他就是一肚子的郁氣,那女人當她是在買個王妃的位置坐坐嗎,竟敢用錢砸他?!
「王爺,你可千萬別撕啊!」
到底是伺候了楚元辰十幾個年頭,了無一向清楚主子的個性,別看爺現在好似面容平靜,只是盯著那幾張銀票發呆,可他卻是瞧得心驚肉跳的,就怕爺一怒之下就把那幾張銀票給撕了。
要真是這樣,他才真的有苦無處訴去,所以他寧願冒著被主子踹出去的風險,也得硬著頭皮開口相勸。
「怎麼就不能撕了?」楚元辰不悅的瞪向他。
「王爺,這是三十萬兩啊!馬上就要入秋了,咱們花銀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就光說爺成親,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指的親事,難道咱們還能兩手空空,辦一場寒寒磣磣的婚禮嗎?」
「怎麼不行了?反正場面也只是做給人看的,我就是不想給那無恥的沐家臉面又怎麼了?」
「王爺若是真這麼做了,打的可不是沐家的臉面,而是皇上的臉面啊!」
「反正我本來就頂著囂張跋扈、殘暴無仁的名聲,再多一樣出格的,又有什麼要緊?」
就知道自己會聽到這種萬分任性的話,可這種事哪裡是能任性的呢?偏偏他們做人家下屬的無法直言主子的不是,這真是教人怎麼活啊!
「王爺,你當然不在乎,可是三皇子也不在乎嗎?這做大事花的就是流水般的銀子,雖說王爺能賺,可終究是緩不濟急啊!」
「可惡,若不是老王妃存心拿捏我,把我外書房的帳扣著不給,我哪裡會這樣被一個女人用銀票生生的打臉?」
「老王妃的確是扣了王爺的錢,但最重要的還是王爺你怕咱們西北諸省因為江南的糧荒而起了亂子,把所有鋪子裡的現銀都拿去買糧了,咱們才會捉襟見肘的。」
了無向來是個實事求是的,即便明知此話必會惹怒楚元辰,他還是直言不諱,這點傻勁兒在了言看來,那就是個笨到了極點的。
「要你來提醒我?給我滾出城外的校場找王督軍好好練練身手。」
「王爺,小的去領罰不要緊,但您好歹把您手中那幾張銀票給小的,若是真的打了皇上的臉,那可不是好瞧的。」
瞧著了無虎視眈眈地望著那幾張銀票,楚元辰更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可就算再氣再怒,他也很清楚了無說的是事實。
驀地,他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女人今天將銀票拍在他胸膛的霸氣,他頓時有了一個念頭,若是這樣霸氣的女人碰上了王府裡頭鎮著的那個不要臉皮的女人,會是怎樣的場景?
登時,楚元辰原本欲撕破銀票的手放了下來,很是大方的將銀票遞給了望眼欲穿的了無,接著他揚起一抹笑說道:「這三十萬兩,你只能拿五萬兩給爺辦一場體面的婚禮,且千萬記得,給沐家的聘禮只要大面上瞧得過去就得了。」
「啊?」了無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爺竟然這麼狠,只給五萬兩,這好歹也得給個一半,這樣才能辦出場表面上好看的婚禮嘛,五萬兩能頂什麼用?光是給沐家的聘禮,就不只這個數兒了。
見了無怔愣的傻模樣,原本滿心鬱悶的楚元辰頓時樂了,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可是你未來的王妃交代的,她不准我把銀子多花一分在沐家,要不然她可不會放我罷休。」
這個沐家的姑娘當真徹徹底底勾起了他的興趣,雖說他一向對成親沒啥興趣,但或許,只是或許,這個出人意表的女人能替他和他那個祖母好好的鬥上一鬥。
想到那兩個女人掐起來的畫面,楚元辰的心情更好了,說起來,他倒還得感謝沐家不肯讓沐婉娟這個金嬌玉貴的姑娘嫁給他,別說沐婉姐瞧不上他,他還真是瞧不上裝模作樣、虛偽矯情的她,反倒是沐家想要硬塞給他的這個姑娘有趣多了。
最最有趣的是,她有很多很多的銀子,三十萬兩說砸就砸,這要是沒點底的應該是做不到的吧!
若是他記得沒錯的話,她那短命的爹應該是曾經做過江南知府的沐遠之,那麼她出手如此大方,也就不值得訝異了。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想來他這個未過門的娘子,應該很有錢吧!
一道黑影悄悄地潛入內室,黑衣黑髮,幾乎與深沉的夜色融為一體,若非那人臉上戴的銀面具精光一閃,沐修塵也不會注意到,而她會有所察覺,是因為白日見了楚元辰心緒不穩,輾轉難眠。
就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她瞧著床帳之處那影影綽綽的身影,雙眸一瞇,手已經朝著枕下探去,將一把銀匕首緊握在手中。
她不動聲色地想著那是什麼人,也準備著那人若是掀了帳,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匕首送進那人的身體。
就在這時,院外隱隱傳來喧鬧聲,朝著芳菲院的方向而來,原本寂靜無聲的院子外頭響起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兼之看家護院喳喳呼呼的搜查聲。
當那些步聲愈來愈靠近,沐修塵知道這是自己脫困的最好機會,她張嘴就要喊救命,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卻一把扯開了紗帳。
四目相對,雖然只是一瞬間,她卻已認出了來人是楚元辰,於是原本張開的嘴驀地閉了起來,靜靜的瞧著他。
冷不防對上一雙不驚不懼的清亮眼眸,楚元辰也是一愕,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揚手為刀,準備一招就將她給劈昏,但她卻在這個時候低聲說道——
「要真劈昏了我,你有把握不露行蹤嗎?我的王爺。」
隨著她的話落,楚元辰已經敏銳的感受到那抵在自己腰間的堅硬,往下一看,果真見到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搭在她的細腰上頭,只要略略往前送上一丈,便能見血。
而她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因為輾轉難眠顯得有些乾啞低沉,可她的話卻讓楚元辰的心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