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是我?」
這句話一問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句話擺明就是承認了她的猜測無誤。
幽暗的眼眸冷冷地凝著她,眸心竟起了一絲殺意,這個女人有趣是一回事,但若是她的存在危害到他的計劃,那便是再有趣也不能留。
沐修塵對他的專注,又哪裡會錯看他眸中那一而逝的殺意,但她毫不在意地揚唇而笑,語氣淡然卻堅定的說道:「你放心,我是怎麼也不可能害你的,至於為何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想成是我神機妙算、聰明伶俐。」
即使外頭的情勢愈發緊張,可她卻還能這樣神態輕鬆的同他打趣,那似真似假的態度,弄得原就有些不悅的楚元辰更加惱火,他咬牙切齒的狠聲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了你嗎?」
明明高高在上的人應該是他,畢竟眼下的情況,自己只要手勁一收,就能掐斷她那纖細的頸,可偏偏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總是狼狽得很。
隨著那雜沓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沐修塵又輕緩的開口了,「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殺了我,然後驚動那些人,或許還會曝露你的身份,壞了你的大計,若是你捨不得殺了我,那麼就放開我,乖乖地躲進被窩去。」
楚元辰再一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你……」他發誓,他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像她這般膽大妄為的女人,那股匪氣就連他都自歎不如。
即使隔著那副銀面具,她似乎也能瞧見他咬牙切齒的神情,她著實覺得好笑,但她更清楚自己若是此時笑了,便會惹來他的惱羞成怒,這位爺要是一旦真氣起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主。
她只好收起玩笑的語氣,認真而嚴肅的同他商量,「王爺,我不知道你夜探沐府所為何來,但只要你饒我一命,待將外頭那些人打發了之後,我願意助你臂之一力。現在,你可不可以先放下你尊貴的手,讓我去打發了來人,咱們再好好說話?」
說來也巧,她話聲方落,便傳來急切的拍門聲,她用眼神詢問他的決定。
楚元辰瞪著她好一會兒,但見在黑暗之中,她的眸光灼灼,不含一絲的狡詐與虛偽,再說他是脾氣不好,可不是個真笨的,自是知道以現在的境況,用她的方式更加穩妥。
「嗯。」終於,他輕哼了一聲,算是應了她的話,然後他瞪著她的雙目張大再張大,裡面逐漸寫滿了震驚,卻又恨恨地別開了頭,不再看她一眼。
就沒見過那麼不知避諱的女人,就算他們已被下旨賜婚,可終究還沒拜堂成親,她用得著這麼毫不避諱的下床嗎?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只穿著貼身的中衣而已。
雖然屋內暗得只有朦朧月光,但中衣貼身,讓那凹凸有致的玲瓏身形全都一覽無遺,惹得楚元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心頭的紛亂讓他正想不管不顧的吼人,還好這女人還知道要遮醜,下了榻之後,隨手扯了一件掛在屏風上的滾毛邊披風披上,繫好了衣帶子後,這才轉過身,不疼不徐地放床簾,遮去了他那炯炯的目光。
一如沐修塵所預料的,她才放下了床簾,急切的敲門聲就響起,緊接著是紅殊和芳連憂心忡忡的喊聲——
「小姐……小姐……」
兩人被外頭的動靜鬧醒,生怕主子出事,火急火燎的來確認。
打從夢中醒來,她便不再喜歡丫鬟們在她的屋裡頭值夜,就怕夜裡睡糊塗了說胡話,所以總打發丫鬟們去旁邊的耳房安歇。
沐修塵伸手,拉開了門扉,剛好,領著家奴在園子裡頭搜查的嬤嬤也進了芳菲院。
家奴手中的熊熊火把將芳菲院的院子照得有如白晝一般,幾乎閃花了沐修塵的眼。
她瞇了瞇眼,身形不動,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個嬤嬤,依稀記得她是二房裡頗有臉面的管事嬤嬤。
二房的人?!
沐修塵的思緒飛快翻轉,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靜靜等待著那嬤嬤上前來稟事。
陸嬤嬤本是沐家的經年老僕,在主子面前也有些臉面,所以初見沐修塵這個不受待見的姑娘就有些輕忽,正準備指揮著人將芳菲院搜個熱火朝天,偏偏這時她身後的另一個嬤嬤幾步上前,附耳說了幾句話,陸嬤嬤原本淡然的神色頓時一整,幾個箭步匆匆朝著沐修塵而來。
「大姑娘恕罪,實不願半夜驚擾大姑娘,只不過前頭大爺的書房遭了賊,有家丁說那人被發現後乘亂逃進了後院,奴婢也是憂心大人、小姐的安全,萬不得已只能驚擾了,只有找出了賊人,大伙才能安心不是?」
聽著陸嬤嬤有條有理的稟事,沐修塵也不願在這當口徒生風波,便淡淡地說道:「嬤嬤做的既是本分之事,自不敢阻止,只不過那些家丁粗手粗腳的,嬤嬤還得好生看著些,若是打壞了什麼,我可不依的。」
想來方纔那位嬤嬤在陸嬤嬤耳邊說的應該是上回得罪她的阮嬤嬤被打了板子的事,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殺雞儆猴。
既然她還得在沐家待上一段時間,有件事能震懾那些不將她放在眼中的人,是很重要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二爺吩咐了,四處都要搜查仔細,大姑娘能否讓奴婢進屋子裡頭瞧瞧?」
第4章(2)
聞言,沐修塵眉頭一蹙,一股不悅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
陸嬤嬤瞧著,頓時心裡一驚,難怪都說大姑娘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大姑娘唯唯諾諾的任人欺負,哪裡可能有著這通身懾人的氣勢。
「你想搜我的屋子?那是懷疑我窩藏了賊兒嗎?」
沐修塵的語氣不鹹不淡,甚至不帶一絲火氣,可偏就讓陸嬤嬤的心一抽,她揉著雙手,有些尷尬的說道:「哪能這麼想呢,只是來的時候,二夫人交代了,後院裡任何一寸地方都不能錯過。」
「旁的夫人和姑娘們的院子也是這樣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