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緊張,坐在她身側的楚元辰當然感受得到,所以他大手一揚,就朝著等著熱鬧的人交代道:「你們都下去吧。」
這讓圍在喜榻前的嬤嬤和丫鬟都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覷,還是喜娘大著膽子提醒道:「王爺,今兒個可是大喜之日,還是有些禮俗上的儀式要做完,總要圖個吉利,也不至於委屈了王妃。」
「她才不會覺得委屈,我叫你們下去你們就下去,還是說,在這別院裡,我的話不管用了?」平素他最討厭這樣的鬧騰,能忍到如今,也算是給足沐修塵和皇上面子了,他著實不想再忍了,臉色也跟著鐵青著。
聽出了楚元辰語氣裡的不耐煩,本該靜默嬌羞的沐修塵無奈地說道:「王爺既不在乎這些俗儀,你們又何必拘泥呢?」
沒有半點新嫁娘的羞怯,她的語氣雖柔,卻也帶著不容他人拂逆的堅持,既然王爺和王妃都這麼說了,喜娘、丫鬟們只能聽令離開,而且不忘把門帶上。
耳邊終於清靜了,楚元辰重重地吐了口煩鬱之氣後,什麼話都沒說地起了身,親自走到桌前端起了合巹酒,又踱了回來,他一手豪邁地掀去了她的紅蓋頭,接著將手中的其中一杯酒遞給她。
即便在這個時候,他說起話來還是和文雅沾不上邊,但沐修塵卻完全不在意,更是毫不扭捏地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酒杯,仰首飲盡,那酒熱辣辣的竄過了喉頭,讓她冷不防地咳了起來。
「這麼大的人了,喝個酒也能噎著?」見她咳得厲害,楚元辰沒好氣的道,但卻伸出了厚實的大掌,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直到她終於舒服些,不再咳了之後,他這才停止。
她驟然抬眼望著他,原在清亮的眸子頓時多了幾分的水潤,迷迷濛濛的彷彿那水氣隨時都能凝聚成珠。
那眸裡交纏的有喜悅、有慶幸,還有一抹淡淡的哀傷。
一見她眼角的淚珠兒,楚元辰頓時像只被踩著了尾巴的貓,從那繡了鴛鴦戲水圖案的錦被上一跳而起,居高臨下地瞪著她說道:「你哭什麼哭啊?若是真不想嫁給我,你可以早說啊,就衝著你給的那三十萬兩,我自可去皇上面前撒潑賣渾,讓他老人家收回聖旨,你……」
彷彿對於這種狀況很有經驗似的,一見她眸中那隱隱的淚,他立刻聯想到上一回成親時,新嫁娘那種滿腹的不甘和驚懼的模樣,兩回的情景重疊,更是讓他的心宛若墜入冰窖之中。
還以為她是個不一樣的,虧得他還巴巴的編了個那麼大的謊言,只為回京來親迎她,誰知道她卻……
他都還沒腹誹完,突然間他的腰間一緊,他倏地低頭,就見兩隻雪白的纖手在他的腰間緊緊交纏,牢牢地將他抱住。
「誰說我不想嫁,我才沒有不想嫁,我很想嫁你……很想嫁你……」沐修塵微帶著哽咽說道。
奇怪的是,楚元辰本來很是不悅的心情,在聽到她那疊聲的想嫁之後,在轉瞬之間煙消雲散。
他伸手,試著想要將她拉開,可是她卻死命的抱著,若是真要發力掙開,他又怕傷了她,只好繼續由她抱著。
因為腰側有著濕意,所以楚元辰知道她哭了,他可以在戰場上豁出去的殺敵,也可以在剿匪時毫不留情地取人性命,可他卻不知道該拿一個哭得正傷心的女人怎麼辦?
雖然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麼,但因為能感受到她那打從心底漫出來的哀傷,所以最厭煩女人哭哭啼啼的他,竟然容忍。
隨著她哭個不停,外頭的天色也漸漸黑了,屋子裡有那一對龍鳳燭燃著,照亮了屋子一角。
終於,沐修塵哭夠了,她抬起頭來瞧著他,那被淚水洗過的雙眼愈發明亮,教人心思一動,腦海中的雜念霎時散了,楚元辰本能地抬起手,輕輕落在她那粉嫩的豐頰上,用指腹輕柔地為她拭去了淚水。
卻猶嫌不夠似的,他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兩人四目相對,一如前一回他與她在芳菲院床帳裡頭一般。
楚元辰突然又想起了方纔她說的話,心中一陣的激動,指腹擦過她水潤的櫻唇,她那豐唇上的胭脂已經褪去了許多,他俯首在她的唇畔落下一記輕吻。
那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喉結滾動,他彎腰,額頭貼著她的額頭,問道:「真的那麼想嫁?」
他的呼吸噴吐在她小巧秀氣的鼻尖上,讓她一陣發癢,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她柔聲回道:「真的想嫁!」
隨著她的話落,一記輕吻,落在了她的眉心,一點而過,然後又落在了眼角、嘴角,彷彿無所不在。
楚元辰的每一個吻都很緩很柔,與他那張揚的性格全然不同,但在沐修塵瞧來,卻又一點兒也不違和。
從來,他待她,就彷彿他捧著的是那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被他吻得有些癢,她伸手想撓,小手卻被他搶先一步握緊了,她咯咯笑了起來,才想揚聲抗議,剛一張嘴,就被他趁虛而入。
輕淺的試探漸漸變得激狂,她的呼吸之間全是獨屬於楚元辰的獨特氣息,熟悉的味道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本能地朝他靠近,她想再靠近一些,更近一些,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受到他真實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環著他的手是什麼時候鬆開的,一如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他褪去了沉重的嫁衣,甚至還被他壓在了身下。
楚元辰原本的啄吻也變得愈發深濃了,唇齒雖然依舊能夠感受到他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但隨後他猛烈的攻熱卻宛若鋪天蓋地一般向她襲來,教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好在在她窒息之前,他終於鬆開了她。
她大口地喘著氣,胸口起伏如波浪,卻還是由著他脫了她的錦鞋,把她整個人又往床鋪裡側挪了挪,而他亦是蹬了鞋子,落了床幔,翻身靠了過來。